情人亭,真的就只是一个小亭子而已。
只是建在山顶,有些陡峭的地方。多年之前,这里被选中,作为一对情人的殉身之所,可惜一个人跳下去了,另外一个人却退缩了。
真不知道那女人在坠落的过程中,会想些什么。
多年之后,这里居然因为这件事情,而成了一个名胜古迹一样的存在,真不知道是有多讽刺。
余泽看到那个亭子的时候,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就像是梦境中的下水道,当他看见那个黑乎乎的洞口时,与现在就有着如出一辙的感触。
他问严悄:“这个亭子就是怪谈核心?”
严悄脸色严肃,点了点头,低声说:“是的。”
“情人亭……”
余泽喃喃念着这个名字。
到现在,他依旧无法弄清楚,杭雪的死到底和情人亭有着什么关系。
他们慢慢走近情人亭。
山上只有一条步道通往情人亭。步道被修饰得Jing巧别致,扎着矮小的篱笆,边上还种着树。看着像是桃树,浪漫得很,然而现在是深秋,总归看不见花朵,这瘦骨嶙峋的枝干,就显得格外孤独。
走得近了,就看见情人亭里聚集了很多人。总也有十几个吧,大部分穿着警服,只有一个人,脸色惨败地站在一边,失魂落魄。
余泽一看便吃了一惊。
“曲萧何?”
余泽与严悄对视了一眼。严悄若有所思地说:“我还记得他,在下水道的时候,他问楚容江,杭雪在哪里。”
“是他。”
余泽将一些其他的他知道的信息告诉严悄。
严悄说:“他喜欢杭雪?那杭雪自杀的事情,他肯定知道吧?现在又为什么会和警察来到这里?”
他提出这些问题,却并没有指望余泽给他一个答案。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理清思路。
余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说真的,他和严悄的习惯差不多,他也喜欢用提问题的方式来理清思路,甚至这会帮助他思考。
说着,余泽就提出了更多的问题:“不止如此,你知道杭雪的日记本上都写着什么嘛,她写了,‘妈妈不许早恋’。这和她的死亡有什么关系吗?她都和她男朋友通过了情人亭的考验,结果离开了之后,没几天就自杀了?这根本不合常理!”
严悄点了点头,他的目光看向情人亭,语气冷淡地说:“看来,还是要去情人亭找出一切的根源。”
余泽满脑子都是疑惑,甚至带着一种迫不及待。
他们走到情人亭。
在某一刻,他们意识到,情人亭将他们认作是情侣了。
余泽:“……”
严悄默不作声地撇开头。
余泽表情一片空白。说真的,他刚才都没想到这茬。真没想到,他满脑子都是,杭雪为什么死,和情人亭有什么关系,曲萧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甚至想得更加深远,还想到了楚容江和他背后的那个组织,还有孔寻之的死,似乎也十分的不同寻常……
但是谁能想到情人亭就这么把他们当成了情侣啊!
是不是随便两个人一起走到这里,都会被当成情侣啊?这也太蛋疼了吧!
余泽转头看向严悄,干巴巴地说:“真、真是意外。”
严悄闷闷地嗯了一声。
余泽狐疑地看了看他的耳朵,总觉得这哥们的耳尖红了……但夜已深了,他瞧不清。
他想了想,也不纠结这一点了。他甚至没心思去在意情人亭把他们当成是情侣的事情,他兴冲冲地想要知道,为什么曲萧何会出现在这里。
他心大,而且问心无愧,严悄却是问心“有”愧。
自从余泽提出那个尝试之后,他的大脑像是被蛊惑了一样。他明知道,余泽的意思与他的想法截然不同,但是他却眼睁睁瞧着自己的思路偏向那个无底深渊。
……他清楚地知道,余泽的存在于他而言,并不仅仅是丢失的童年玩伴。他的存在像是Yin影,如影随形却从未被注意。他的执念、不甘、幸与不幸,都是因为余泽而来。
在他不经意之间,余泽就已经占据了这样的地位。他那时候以为这只是一种执念,而现在他才意识到,那其实还掺杂着他的私心……那是在漫长的时光,被Yin森的情绪和灿烂的那一天的记忆所打磨出来的,深邃而冷酷的情感。
而最可悲的是,仅仅只有他一个人停留在那一段情绪中无法逃离。余泽,余泽甚至对此一无所知。
而他也不忍心责怪他。
咎由自取。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严悄疲惫而绝望地想,他的确愿意为他六岁时所做的事情,付出一辈子的代价。那毕竟是他自己做的事情,并且影响到了他此后的半生。而且,如果重来一次,他依旧会选择在那个炎炎夏日出门,然后与余泽一起玩耍,度过他人生中仅有的光亮的一天。
6岁之后,他就失去了生命中仅有的玩伴。
14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