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严雯割腕自杀的消息时,祁语正在深圳出差。
他起身走出会议室,回拨了小姑祁莲荷的电话。
“今天是愚人节吗?”当然不是,但祁语还是退出了通话,手颤颤巍巍地点开了日历。
祁语感到头一阵眩晕,他跌跌撞撞地跑到洗手间,在水池前干呕了好久。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复杂心情。
或许那一刻,他的心脏,就拒绝跳动了。
大脑也跟着一起,怠工。
悲伤混杂着愤怒,无奈夹掺着心痛。
祁语点开微信给人事助理发了一条语音:“帮我订一张最快回L市的机票。”
声音颤抖,喉咙哽咽。
镜子里的祁语着装依旧整齐,忻长的手指按在领带结处,用力的往下拽。
这样,或许可以让身体轻松一些。
但是心不能。
祁语走到窗边,撑着窗沿拨通了祁诺的电话。
他下意识,想要第一个联系祁诺,而不是父亲祁柳杨。
意大利米兰,现在是凌晨3点半。
祁诺的手机常年开响铃,方便狐朋狗友的呼唤和邀请。
“你好——”祁诺有气无力地说了句意大利语开场白。
“祁诺,是我,祁语。”
“有事儿?”祁诺翻了个身,一脚把窝在脚边的咖啡猫不动给踹到了地上。
不动发出了一声柔软的喵呜。
“祁诺,我限你两天内回国。”祁诺最烦祁语用这种命令式的语气跟他讲话。
大了三岁好像大了三辈?
祁诺鼻哼了一声,“挂了。”
“妈,走了。”祁语长叹了口气。
“去哪旅游了?”祁诺脑袋昏昏沉沉地,还以为严雯要来米兰抓他回国。
“妈,自杀了。”
祁诺噌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不动刚拖着笨拙的身体蹦上床,又被祁诺蹬了下去。
“祁语?你别他妈开玩笑。”祁诺握住手机的手不住地加紧力度,他把听筒贴近耳朵,他想听到从祁语口中说出,都是骗你的这句话。
“我有必要跟你开玩笑?”祁语假装坚强和平静。
“妈,今天早上被小姑发现,在床上割了腕,血淌了满床满地……”
“祁语你闭嘴。”
祁语不再讲话,电话两头都只能听到彼此沉重的粗喘。
“我手头没钱,给我订票。”祁诺说完挂掉了电话。
他从地板上抱起正往床上蹦的不动,不动没有挣扎,就像能感受到他的低气压一样,用脑袋蹭着他的手掌,讨好安慰着他。
“不动,我想哭。”
祁诺忍不住了,他开始嚎啕大哭,自从他记事起,从来没有哭得如此般撕心裂肺。
鼻涕眼泪齐下,滴在不动身上,不动扭捏了几下,却也没逃出祁诺的怀抱。
祁诺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反正哭到最后气都捯不上来了。
“机票订好了,米兰时间早上10点飞。”
“注意安全。”祁语又补了一条信息。
*
祁语先回到L市,他一落地就直奔医院。
祁莲荷在医院,带着满脸倦意的祁语到太平间。
“小姑,我爸呢?”祁语抓着西服外套的手又握紧了几分。
祁语和祁诺的关系不算好,甚至说有些僵,但是在对待祁柳杨这件事上,兄弟两却出奇地保持默契。
祁柳杨算是L市的二把手,在官场混迹得春风得意,情场上自然也是游刃有余。
无论是情妇还是情夫,都万绿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这些破事,外人都瞒不住,何况祁语这么敏感细腻的人,尽管严雯一直给祁柳杨树立着好父亲的形象。
至于祁诺,平时任性叛逆,挥金如土,最喜欢卖乖骗钱。
但是对祁柳杨,也是敬而远之,闭口不谈。
祁莲荷沉默了一路,走到太平间门口才张口,“他……失踪了……”
其实祁语也猜出个大概了,有些事,严雯不想让他知道,他就装糊涂。
可他也不是真糊涂。
最近家里的财政状况出现了问题,从严雯卖房卖车,和祁诺语音聊天时喊他回国,到处联系朋友借钱这些事上都能体现出来。
祁柳杨嗜赌,近些年更加变本加厉,但具体到什么地步,祁语不知道。
既然严雯有意隐瞒,祁语也没必要非得弄得一清二楚。
现在来看,严雯自杀,和这事脱不了干系。
“嫂子一直都有抑郁症,” 祁莲荷拉着祁语的手,“她不想让你和小诺知道,但是我没想过这么严重……”
祁莲荷越说越激动,祁语揽过她的肩头,把外套罩在了祁莲荷身上,一直轻拍着她的后背。
祁语还在尽力抑制自己情绪,他不想先倒下,毕竟他现在是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