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语没想过,击倒他的人会是祁诺。
那天他接到祁诺的电话时,刚被一位以前和祁柳杨交好的叔叔撵出家门。
祁诺那边是深夜,电话里很嘈杂,听筒传来的全是祁语听不懂的意大利语。
“喂,听得到吗?”
“祁语,我先不回国了。”
“祁语?我这信号不好,回聊。”
没容祁语回复一句,祁诺就挂了电话。
祁语慌了。
可是当他回拨电话的时候,开始还能拨通,但是没人接。
而后就一直占线,很显然,祁诺烦了,拉黑了他。
祁语觉得自己像只厉鬼,连自己的弟弟,都要躲自己远远的。
真的累了。
祁语本就不喜欢和别人分享自己的经历,喜事都不曾拥有过倾听者,何况悲事。
就这么憋在心里,自我承受,自己消化,过满则亏。
祁语的公寓已经找好了买家,合同近几天就会签,但祁语不想等了,他已经撑了很久了。
当坚持都失去了意义,又谈何要去顾及别人的感受。
既然祁诺执意不回国,这些人也不会冒险去意大利人的地盘撒野,那就让这笔帐,烂了吧。
祁语也想解脱了,临了自己也自私一把。严雯结婚后一直为了丈夫和两个儿子而活,就割腕的那一天,终于正视了自己的内心。
祁语现在就是这心境。
就这样吧。
祁语以前睡眠不好,找私人医生开过批量的助眠药,还剩下很多,刚好可以一次性解决掉。
不是睡不着吗?这回再也不用醒来了,真好。
祁语在翻柜子找药的时候,手机一直震个不停,他下意识以为是祁诺打来的电话,扒拉药盒的手停了下来,颤抖地掏出了手机。
他没有那么坚定,祁诺一个电话,可能会改变他的轨迹线路。
但事与愿违,打来电话的是他的朋友莫易。
祁语想了几秒,还是接通了。
“小语?我昨天刚回国就听说了你家的事,你现在还好吧?”
祁语挤出了久违的微笑,事到如今,还有能关心他生死的朋友,他很欣慰,也很知足。
莫易和祁语从小学到高中一直都是同学,上得都是贵族学校。不同的是祁柳杨是官场上的人,而莫家的家族企业则是在商场上如鱼得水。
大学之后莫易就去澳洲留学,工作也一直都是澳洲中国两头跑,虽然友谊上没淡,但见面的次数确实是寥寥无几。
“我没事啊,莫哥。”
“小语,你有困难记得和我说。”莫易太了解祁语了,就算走投无路,也只会只字不提。
“嗯,那肯定的。”
祁语挂了电话,犹豫了半晌,继续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那盒安眠药。
无助的岁月,保鲜剂和防腐剂都是必需品。
而这些助剂,祁语都没有。
*
祁诺不在意大利的这几天,不动还是如以前一样,喜欢慵懒地窝在猫爬架最底下的一层。
祁诺的台湾室友依旧向他抱怨不动打翻了水碗,把木地板浸泡得翘边。
祁诺的卧室还是乱糟糟的,以前祁诺懒得收拾,现在是真没这个心情收拾。
祁诺找到了一个富二代老乡,这位叫郑嘉昀的公子哥上个月刚办了休学,专职在意大利开起了gay吧来。
“郑哥,来杯酒。”祁诺的倦容被郑嘉昀收进了眼里,他倒了一杯莫吉托给祁诺。
“你丫怎么这么邋遢了?”祁诺这样郑嘉昀也是第一次见,如此不修边幅,如此……失魂落魄。
“家里出了点事,我得回国,”祁诺鼻头一酸,轻描淡写地就带过去了,“所以我想先办个休学,来问问你流程。”
郑嘉昀看着祁诺一口喝光了一杯莫吉托,话也没多少,就带祁诺去了个包间。
“缺钱?”郑嘉昀递了根烟给祁诺,祁诺接了。
他没烟瘾,吞云吐雾就是消磨时间,当然现在,再加一条,借酒浇愁,借烟熏愁。
“嗯,家里破产了。”
“你回国打算干嘛去?”祁诺休学的理由和郑嘉昀可大相径庭。
“还没想好呢。”祁诺自己心里也犯嘀咕,学他肯定是上不下去了,可要说赚钱,祁诺自己都觉得很搞笑。
“你要只是缺钱的话,哥们还真能帮你,”郑嘉昀和祁诺充其量算酒rou朋友,要说帮他,也真没这么大方,生意场上利益为重,他从祁诺身上,嗅到了钱的味道,“赚钱哪里赚不都行嘛。”
这倒是给祁诺指明了个新方向。
“怎么赚?”祁诺吐了最后一口烟圈,掐灭了烟,又顺手启开了手边的一瓶啤酒。
“你知道意大利这帮基佬喜欢什么样的嘛?”自打祁诺进了酒吧,这帮外国佬的眼睛就没从他身上移开过。
要说以前这帮人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