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升的母亲像是一只飞入牢笼的白鸟。江家束缚住了这只白鸟,白鸟束缚住了圈养她的主人。白鸟生下了小鸟,小鸟在牢笼中扑哧着飞不出去。
江升的母亲,冷而纯带着点娇憨。在江升小时候,她会把他抱在怀里,用她的吴侬软语叫他:“囝囝。”江升享受着母亲怀抱里的温暖,但是他决计不会让母亲久抱他。
江升会在父亲来之前,温顺乖巧的坐在母亲旁边。
江升的父亲英俊又温文尔雅,他的眼里只有母亲,他对母亲从来都是轻言细语,无微不至的。他的爱如chao水般将人溺毙,时刻窒息。
母亲对他多半是置之不理或者烦躁的。他也绝不恼怒。
江升很怕他,仿佛父亲是吃人的魔鬼,江升怕他怕得灵魂都在颤抖。因为他知道在他父亲儒雅英俊的外表下,有一个Yin暗而冷血的野兽。
有时候父亲会抱他,但多半是母亲在场时,母亲不在场,父亲多半是不会碰他的
有时候小白鸟也会惹得父亲生气,他的脸会rou眼可见的Yin沉下去。
然后父亲会把小白鸟和小鸟隔离开来,不让它们见面。小鸟还太小,他见不到母亲会怕,这时候他会哭喊着,求着,央求父亲不要把他一个人留在这偌大的宅子。
但是多半他的父亲是置之不理的,他只在乎他的小白鸟,他在等她示弱。每当这个时候她会嚅嗫的撒着娇,或是哭的颤抖,白净的小脸挂满着泪痕,她张着殷红的小嘴哀哀戚戚的:“我爱你,我好爱你,你让我见小升。”
小白鸟显然知道怎么会取悦到他,她的每一个我爱你就像蚀骨的毒药,会让父亲无时无刻的为她疯了头。
他把她抱在怀里,啄吻着她满是泪痕的白净小脸,喃喃自语道:“听话不就好了,你知道的,我舍不得让你伤心。”
这个时候白鸟变成了温顺的金丝雀,战栗的依偎在他怀里。
这时候他会牵着母亲的手,来见江升。母亲会谨慎又克制看父亲一眼,得到他的许可,抚摸着江升的小脑袋叫他:“囝囝。”
江升不敢抬头看父亲一眼,因为江升知道,他的父亲嫉妒的发了狂。他讨厌一切能让母亲目光停留的东西。他只希望母亲的目光永远注视着他。
在江升十二岁时,他养了一只猫,是一只漂亮的小nai猫,是客人拜访时带来的小玩意。江升便养了它。
有时候江升会独自抱着猫躺在后花园的草地上,感受着阳光的温暖。那是他最惬意的时候。在草地上,仰望蔚蓝,感受shi润带着土腥味的草,嗅着chaoshi的空气,而他只是痛苦的溺水者。
在这栋空旷的别墅里就是他的囚牢,斯文儒雅却神经质的父亲,爱他却不敢接近他的母亲,缄默的仆人,以及像藤蔓般生长的自己。这个家光怪陆离。
没过多久江升的猫就不见了,没有人知道它去哪里了。江升平静又好似早就预料般接受了这个事实。只是他变得更加沉默了。
连缄默的仆人也发现了,这个沉默的小少爷变得更加Yin沉古怪了。
江升十五岁时,性格已经有些Yin晴不定了,大多数的时候是沉默的,有时候也会突然的勃然大怒,把房间砸个稀烂。没有人敢去触及他的霉头。
江升常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做梦吓醒。他颓废的趴在阳台上,他感觉到疲惫。
这里是囚牢,而他是窥望天空的倦鸟。
江升十七岁时转学到了一中,他从别墅里搬了出来,住到了离学校很近的公寓里。
他成绩优异,长相出众,很得老师和女同学的喜爱。
江升时常听别人把他和闻昭做对比,他并不知道闻昭是谁,也不关心他是谁。江升依旧过着单调却沉默的生活。
江升心情烦闷时会去废弃的实验楼旁走走。
实验楼被参天梧桐包围着,梧桐枯黄的叶子挂在参差不齐的枝丫上。脚下落满了黄叶,时不时被风吹的满天飘零。
江升走到时实验楼时,哪里已经有一个人了。
实验楼的墙壁上爬满了枯萎的爬山虎,那个人靠在墙上,手里夹着根烟,另一只手抚摸着窗台上的猫,姿态慵懒,透着漫不经心。
江升盯着他,整个目光都被他填满,完全挪不开眼。江升的心脏充满了一种温热的胞胀感,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那人发现了江升,夹着烟,挑衅的对江升挑了下眼,懒散又倨傲。
江升一时楞在原地,心脏爆出白色的烟火。干枯的河床有了奔腾的河水,枯竭的躯干注入了鲜活的血ye,就连手指都在兴奋的发抖。
那一刻他的灵魂都在颤抖。
那个少年皱眉看着他:“看着我做什么。”
江升迈着步子走近少年,像是狩猎者般一点点走他的领地,他站在少年面前低沉着说:“我在看猫,你却说我在看你。”他狡辩着。
少年微恼的挑眉,干巴巴的哦了一声。
江升和他并排站着,少年也不管他,嘴里叼着烟。江升摸着窗台上的猫,眼睛却盯着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