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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丽蔓刚刚回国,没找到合适的住处,带赵韶正去了自己以前住的小区。房子老旧但胜在宽敞。
一打开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有些chaoshi的霉味,赵丽蔓有些尴尬,赵韶正却神色未变,拎着自己的行李去了房间。
关上门的瞬间,行李袋落在地上,他靠着门,下意识地深呼吸。
好想他。
长了霉斑的木地板在脚下发出吱吱哑哑的杂音,赵韶正走到床边,床头柜上摆着一个有些丑的瓷娃娃,他看了一眼,把它收在抽屉里,然后摆上了从家里带的一个葡萄的彩色塑像。
塑像很简陋,紫色和绿色的颜料涂抹得很马虎,在边线的位置混成一团。
这是严郁在学校后街的射击游戏小摊上赢回来的。他端着枪的时候没什么表情,射中了气球的时候也不笑,但是在看到赵韶正选了这么个丑玩意的时候笑了。
“你什么眼光?”他说。
赵韶正抱着那尊葡萄塑像,眨眨眼,“你不喜欢吃葡萄吗?”
严郁别过脸去,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再转过头就是嫌弃的样子,推一下他的脑门,“馋不死你。”
话是这么说,还是买了个礼品袋让赵韶正把塑像装进去拎着走。赵韶正就用空出来的手悄悄地勾住严郁的手指。
严郁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赵韶正闭着眼睛都能分辨出来哪一根是他的哪一根手指。
现在严郁离他很远。赵韶正闭上眼,伸出手在空中够了够,好像真的够到了严郁的手指,握住了他温热干燥的手掌。
窗外的树上跳来一只雀儿,叽叽喳喳地叫。赵韶正从幻想里睁开眼,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手心,去卫生间洗了拖把出来打扫房间。
柜子里有干净的床单被套,抖开的时候上面还有淡淡的薰衣草香气,赵韶正一言不发地把东西都换了。
赵丽蔓回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被打扫得明亮整洁,透过卫生间的门,她看到少年结实的背,还有短裤下修长结实的小腿,踩着一双蓝色的人字拖。
赵韶正举着一把shi漉漉的布拖把,每一次提起落下,水从布条上滴落到水桶里的声音分外响亮。伴随着他的动作,手臂上呈现出有力的肌rou线条,不算太夸张,但和虚弱什么的更是沾不上边。
赵丽蔓轻手轻脚地把手里的塑料袋放到茶几上,想,自己刚刚为什么会觉得这孩子很……无助可怜呢?比起严郁,他看起来是要瘦弱些,但也算是个快成年的大男孩了。
实在用不着像是担心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孩一样地担心他。
此时此刻的赵丽蔓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想法的错误——小女孩也可以很坚强,男孩也会受伤。
而这份伤痛,正是她带给赵韶正的。
房子空了太久,没有天然气和电,赵丽蔓提议出去吃饭。严郁在卫生间洗了把脸,应了一声。出门的时候,天色渐晚,赵丽蔓看外面有些吹风的样子,看着只穿了短裤同学的赵韶正,让他加件衣服。
赵韶正的衣服都放在一个旅行袋里,就放在沙发边,他打开拉链,随便选了件橙色的防风衣,说,“走吧。”
赵丽蔓看了两眼,摇摇头,“这件也太厚了。”
说着,自己去旅行袋里挑了一件淡蓝色的薄牛仔衣给他,“这件不错。”
赵韶正表情有些奇怪。
他移开目光,道,“那是我哥的。”
赵丽蔓一愣,提起那个孩子,她实在是不能泰然,她有些不自然地低下头,说,“你们关系还挺好,衣服都混着穿。”
赵韶正似乎想起了什么,短促地笑了一下,解释道,“因为我妈妈实在是不怎么会买衣服,她又喜欢给我买……?”
赵丽莉很舍得在吃穿住行上花钱,在赵韶正小的时候,家里都快断电断水了,赵丽莉还能用一整个月的工资去买一条裙子。她也很舍得给赵韶正买东西。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当美人当久了、什么东西穿在身上都好看的原因,她实在是很不会挑衣服,尤其是男孩的衣服。什么深紫色荧光绿细格豹纹,审美总是很奇特。
他自己对这方面也没什么需求,就在赵丽莉买的奇怪衣服里尽量挑一些不奇怪的穿,时间久了,有几件纯色的T恤都穿得褪色了。
严郁看不惯他穿那些奇奇怪怪的衣服,也看不惯他就那几件换着穿,让他穿自己的衣服。严郁衣服很多,大多是简单的蓝黑白配色,他衣服换季也快,很多前几年穿的衣服还是崭新的。
因为款式差不多,每次穿严郁的衣服,赵韶正都能无厘头地联想到情侣装上面去。
这件淡蓝色的牛仔衣,他记得,严郁就有好几件差不多的,区别无外乎是颜色的深浅和口袋的多寡。
现在起风了,严郁会不会也穿一件牛仔衣,一个人在客厅里吃一份外卖?
赵韶正突然就很难受了,他如果还在家里,他才不会让严郁吃外卖,就算不太会做饭,他至少也可以给严郁煮碗拌面。
严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