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了吗?”沈南秋不知从哪儿变出个保温瓶,打开瓶盖,香味四溢,热热的鸡汤,就摆在面前。
曼天翔只感到胃抽搐了下,嘴里的唾ye不住分泌,他想说不饿,但是又抵不住美味的勾引。
“吃吧。这可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山鸡,很鲜嫩可口的。”
此言一出,不仅孕夫动了心,就连满车的乘客也忍不住一起吸口水。
沈南秋脸上带着些得色,又体现出一种很是温柔体贴的本分,微微侧过身,将保温瓶搁在腿上。而孕夫就着这张人体饭桌,拿着筷子和勺子,品味着鸡汤的鲜美。
注视他们的那些目光,充满了猜疑和羡慕。心理师并不理睬,自动将其屏蔽和隔绝。
吃完之后,孕夫觉得身体的不适减轻了很多,也许是吸收了营养,也许是心理因素。饱了就想睡觉,头一歪就睡过去了。留下老公替他擦嘴,把一切打扫收拾了。
到了唐山,所有的人都下车了,曼天翔却还没醒。司机走了过来,问两人怎么还不下车。
“我弟弟生病了,想多躺会。”说着沈南秋拿出一叠钱,“就麻烦师傅了。再等半个小时。”
有钱不赚是傻子,司机收好钱,便不再多管闲事。
醒来后,曼天翔就马不停蹄地往家里赶,那只跟屁虫却不太积极,弄得他很是不满:“你不能快点么?”
沈南秋似有些踌躇不安,好几次开口,都欲言又止。刑警没什么耐心,他只想快点回家,见到阔别一年多的母亲和茵茵。
可是到了家,家中却空无一人。
等了很久,老母也没回来。他不禁有些怀疑,便转向站在门外的沈南秋:“我妈呢?我妈去哪儿了?”
至从下了车,这家伙的言行举止就显得怪异,必定跟这脱不了关系。
被问到的男人那像是无法回答而倍觉紧张的表情无疑加深了他的疑虑,心中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促使他逼迫似地揪住了对方的衣领:“回答我!我妈人呢?她怎么了?!”
沈南秋深深吸了口气,一把抓住他绷得紧紧的手腕,迟疑了好久,才缓缓地说:“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千万不要激动。”
这话所透露出的意味,让曼天翔的心都凉了。
“其实在一年前,妈就……走了。”
孕夫一下就崩溃了,脸上没有泪,却比流了满脸的泪还要悲绝和空洞。
“你他妈!你他妈为什麽不早点给我说!!”震惊之后,他随手抓过一块砖头,做出要狠狠砸死他的动作,“你肯定是在骗我!她明明就好好的,怎么会……”
可男人的表情根本就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何况他怎么会拿这种事开玩笑,意识到这都是真的,刑警倍受打击地连退了好几步,脸上的五官无不颤抖,一滴热泪就这么涌出来了……
其实沈南秋也不好受。他能够面对任何情况,但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并不如想像那般应付自如,但这是必须让对方知道的痛苦,也是必须让他品尝的悲恸,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而隐瞒得越久后果越严重。
“我接到妈急性肾炎病危的电话后,连夜赶回,她只剩下一口气了,我答应她好好照顾你,替她处理一切身后事,葬礼也办得风风光光的,让她走得放心,安心。你也不要太悲伤,生老病死,皆不可抗力。要说我没尽到的责任,就是及时告诉你。可当时你正在重病监护室,尚未脱离生命危险,我怎么告诉你?”
孕夫两眼望着天,泪流满面,不再有任何的反应。心理师十分不忍,走过去拍着他的背,轻声细语:“妈就在对面那座山上,我带你去看她,好不好?”
男人木然地让他拉着手往前走。
到了母亲的坟墓前,曼天翔终于又有点生气。他双腿一弯,跪在了墓碑前,因为过度悲恸,虚弱的嗓音不住抖着:“妈,我回来了……”
“对不起,我……”
他深深地垂下了头,无比愧疚。
看见天上聚集了不少乌云,站在背后的沈南秋揽住他的肩膀:“天翔,妈不会怪你,咱们先回去,马上要下雨了……”
那人却固执地跪着不肯走。
“你这样,对孩子不好……”
“你只知道孩子!沈南秋,我告诉你,我不是生育的工具!”
曼天翔猛地扭过头,表情怨恨仿佛恶鬼上身,流脓喷血似的狰狞。
沈南秋站在那里,一脸错愕。
这个时候,他才明白,男人对自己的心结有多么地深。他从来没表达出的痛苦,从来都掩饰着的恐惧,从来都埋藏着的仇恨,都在知晓母亲死去的这一刻爆发出来了。
不过在露出自己不为人知的那面之后,刑警立刻恢复了理智。他终于站了起来,不过刚走一步,就突然捂住了肚子。
沈南秋赶快上前撑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弄下山去。当他终于能喘得一口气时,却发现,满手是血。
“要不是及时送到医院,这位先生就流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