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春寒料峭。
北京X安部治下特别行动部门,九科的灰白色四层小楼前院。
一台经过加护改装的特警用面包车悄无声息地停了下来。
加强防弹的后厢门左右开启,车上两名身穿防爆警服的公安特警一前一后从后厢内跳下车,当中一人一手端着冲锋枪,往楼门内快速望了一眼,随即转过身朝着车里一招手,沉声喝道:“押他下来!”
头上蒙着黑布,手脚均戴有电子铐的犯人被从车厢内押解下来。
经受过全面系统训练以及多种审查的SWAT特战警员个个全副武装,手持枪械,一丝不苟地严密押守着一小时前他们受命从青城监狱押送过来的这名外籍政X犯。
“报告队长。”特警队员立定转身,声嗓不低的朝队长叫问:“犯人已押到!请示,我去找九科人员出来进行交接!”
小队队长还不及回话,只听灰白小楼的楼洞前,那扇乍看上去有些显得突兀的锃亮感应门‘嘀’地一声由楼门内清脆解锁,两扇钢化玻璃缓缓洞开,随着脚步声不紧不赶溜达出来的,是一名穿着白色长褂,表情吊儿郎当的年轻眼镜男。
特警队长即刻立正站好,低声对身边站出队的那名队员指示道:“归队,注意纪律。”
队员迅速归位,前后左右地把守住四肢被束,眼不能见口不能言的罪犯。
头戴头盔的特警队小队长上前数步,正步驻足在与眼镜男相距不到一米的一块灰砖上,小队长声音洪亮地报出了小队的到达时间,特警队所接到的任务内容,并罪犯的姓名、性别,年龄一块儿,请九科人员验收无误后交接。
眼镜男双手插兜,一边慢悠悠地点着头道‘辛苦’,一边飘飘忽忽地从小队长身边走了过去。
有特警队员随即为他让了路出来,他倒不客气,手伸出去拍了拍一名警员的肩,边打哈欠边说,“劳驾哥们儿,手脚铐子给解开。”
警员马上回他:“这是重犯!”
“我知道啊,”眼镜男说着便抽掉了套在犯人头上的黑布套,搁在手里随便攒了两下,接着往回他话的那名警员怀里一抛,不以为然地嘟囔,“这不废话么,不是重犯,谁往这儿送。”
警员只能向队长求询。
许是想起特警队在出警前,局里领导私下里对他的警告,他很清楚,在九科这块不受体制内任何规则所钳制的‘法外之地’上,除了遵从,他和他的队员没有别的选择。
警员于是给犯人卸了铐。
眼镜男也无他话,很随意地勾着犯人的肩,抬脚就把人往楼里带。
他大咧咧地背身跟特警们说‘不送’,转头开始自来熟般神神叨叨地嘱咐起那名罪犯来。
“……兄弟你听我一句劝,一会儿进去了别闹哈,郁副今儿心情可不好,你说说你也是倒霉,怎么就赶上他值班这一半天的送你来呢?行了,心里有点数就得了,进去了可就帮不了你了,自己个儿乖着点儿啊,问你什么就说什么,你要是今天跟郁副尥蹶子,我怕你可是真活着走不出来了。”加密门锁在二人身后落严,眼镜男带着一脸懵比的重刑犯顺着走廊七拐八拐,最后在廊底的一条南北向通道前略停了停。
犯人眨眼看他,说不出话,嘴上还贴着一层严严实实的胶布。
眼镜男伸手给他揭了,罪犯刚要张嘴,突然一道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从北面通道内不知哪间屋子里猝不及防地钻进了他的耳朵。
那声响简直刺人耳膜,剜心剥皮也不过如此了,竟然能让一个人撕裂了喉咙似的发出这种惨叫?
重刑犯听得直打激灵,他是道上混上来的,然而这般凄惨的嘶叫,却是他这种人都不曾听到过的。
眼镜男不以为然地搂着他继续向前,重刑犯的脚下已然不明所以地沉了起来。
没走几步,他便停在了一扇虚掩的防爆密闭门前。
眼镜男搂着他肩膀,把他往门里轻轻那么一推。
“good luck。”
这是犯人站在审讯室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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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分钟后,二号审讯室外的警示灯灭了下来。
取而代之闪起的是总通讯室内呼叫医务人员的急救服务灯。
指挥室防火门外的过道上乱了一阵,有值班医生的问话声,担架床叮叮当当推过去时的碰撞声,九科唯一一名护士小姐姐匆忙忙地跑过指挥室大门,摇摇晃晃地往身上套白大褂,相当利索地盘起头发,又相当一头雾水地扬声问:“不是送进去两个吗?怎么要三副担架呢?这难道还有买二送一吗?!”
指挥室里的药剂师眼镜男和九科特别行动处的实习女记录员方柒不约而同地都抬起了头,两个人隔着张桌,面面相觑了几秒。
药剂师反应更快一筹,大手一挥方柒的电脑桌,指着上面一摞新买的八卦杂志挤眼道:“拿过来拿过来,快快快!一会儿就说我一直跟你在这儿看杂志聊天呢,可千万别说那第三个犯人是我送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