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对郁子耀的遽然而至郁彗没有表现出有多惊讶。
他就像有预料般分外平静。
从酒店的双人床跨到地毯上,低着头趿上拖鞋,手机还举在耳边没挂,听筒里依稀还听得到郁子耀安定的吐息声。
伸出手去开门的一刹那,郁彗心里蓦地生出一种难以抑制的悲哀感。
这种扼人心脏的感觉在顷刻间就占满了他的胸腔,来势如此汹汹,甚至于在他打开门清楚地看到郁子耀那张脸后,那一种直冲喉头的苦涩都不能迎面消散。
那是一日一日地把心浸在冷水里面泡的后遗症,冰冻三尺,与日俱增,眼前这似是而非的一点热度,已经救不了他病入膏肓的恶寒了。
郁子耀一脚迈入房间,反手关上了房间的门。
他向着郁彗走近一步,面容之上含着些许淡淡笑意。
玄廊顶上昏柔的顶光支离流泻,投射在郁子耀的脸上,照清了他那副并不与郁彗有多相似的容貌。
尽管郁家几代家主的样貌都是清贵俊气那一挂,但是郁子耀和郁彗都更随母亲,一个十分英挺,一个Yin鸷漂亮。
郁彗在郁子耀关上门向他走过来之前先一步转过了身,不吱声地走回床边,坐了下来。
床面上散落着印有机密字样的九科内部卷宗,郁子耀走近过来时完全不在意地扫了一眼。
修长身影随即遮住了郁彗正前方的一片视野,郁彗静默着吐出一束沉息,扇羽似的眼睫随之落下来。
郁子耀探出手去,轻轻抚摸着郁彗生凉的下巴尖,把他的脸抬了起来。
在郁彗墨色的瞳孔里,郁子耀能清晰地看到他自身的投影。
这样纯净而深邃的眼瞳深处,十年如一日地刻印着他的形影,任时过境迁,年复一年,郁彗的眼睛里不变地只藏着他一个人。
这让郁子耀感到满足。
是别人给不了他的一种愉悦。
他似乎也并不在乎郁彗在看向他时,眼中神采已渐渐不复当初。那个曾经充满着骄傲和锐气,性格狠辣却执着的郁家二少熬到如今,几乎被耗干心力,只剩下一副累累骨骸,支撑着摇摇欲坠的皮囊,聊以度日。
这是郁子耀要的矢志不渝,可从一开始守着这四个字苦苦被困的,就只有郁彗一人。
“你最近好像不太开心。”郁子耀抚摸着郁彗的脸,长指间温度暖热,他俯身下来,眼神专注地看着郁彗,轻柔问,“怎么了,有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么?”
郁彗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慢了下来。
他摇了摇头:“没有。”
郁子耀摸着他脸颊,浅笑靠近,嘴角上微微含着一点弧度,继而低头一吻,附在了郁彗有些发凉的额头上。
身体在一瞬间的僵硬后,郁彗缓了缓神,垂放在被单上面的双手缓缓的握紧了。
郁子耀的吻从他额前一寸寸轻缓而下,很轻地点吻着郁彗的眉心和鼻尖。
然后是嘴唇。
他的吻并不深入,仅仅是微浅一尝,舌头掠过郁彗泛白的两片薄唇时,郁彗的身体在他掌心下颤了一下。
“冷?”郁子耀温热的手抚慰着郁彗颈侧,他用指节来触碰郁彗深凹下去的锁骨,探他的体温,道:“你身上有些凉。”
与自己的哥哥接吻,被亲生兄长的手肆意抚摸在身体上,这样一种禁忌而背德的罪恶感早已随着时间流逝冲淡在了郁彗心底,他心甘情愿地接受且默认了兄弟间这种无法见光的乱lun关系,他没有为此怪过谁。
可是他感觉不到郁子耀所问的‘有些凉’,那是多凉?他不知道该怎样作答。
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温度了。
郁子耀没有再问下去,他站在郁彗身前,手仍然放在郁彗颈下,抚弄郁彗皮肤时的姿态,很像在把玩一件Jing美的瓷器。
“今天下午的时候,有一份政X局下发的调查文件送到我那儿,他们送了一个重刑犯进九科,你审的?”
郁彗双唇闭着,扭开头,‘嗯’了一声。
郁子耀笑了笑,问他:“怎么不来找我?”
郁彗垂下眼,简短回答:“找你,目标更大。”
郁子耀向来不会对郁彗的任何作为产生反感情绪,公事私事都是如此。他身居高位,郁家资本雄厚,他能在两年前政X环境风声鹤唳的背景之下以一人权势捧郁彗坐上九科领导的位子,之后对郁彗上位后的一系列铁血手腕充耳不闻,任其滋长,引得政敌注意却并无一点要干涉的意思。
正如X安五大部内部流传的一句轶闻,郁大少此人无所顾忌。
“政X局动不了我,”郁子耀说这话的神情俊逸而自然,“倒是你。”他看着郁彗,短暂地做着思考。
“政X局和公安厅为这个案子牵了一个临时调查组出来,这两天就会正式任命,以后不要再插手这件事了,我会把九科从里面摘出来。”
郁彗转过头看他:“地方长官雇凶杀人,雇的还是外籍杀手,这案子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