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都时过境迁了啊。
他当然没有做错任何事。
但又有多少事是做对了的呢?
“抱歉。”顾迟近乎用一种冷眼旁观的语气说道,“当时走得太急,有件事忘了给你说,钟从余,我们分手吧。”
“什,什么?”
钟从余觉得自己耳朵出了毛病,下巴抽动了一下,磕磕碰碰地重复道:“你说什么?”
顾迟一字一句道:“自己走,别找我。”
他捏着鼻子,尽量控制住泪水。
他觉得这小子绝对生来就是虐待他,扒他皮抽他筋,向他讨债前世灭门仇恨的。
一道切开的伤口不够疼,还要翻出来剔着骨仔细品尝吗?
对面钟从余那张平静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紧接着又像是刷了漆似的惨白起来,血色退尽,估计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让他接受了好一阵,才终于憋出几个字:“你认真的?”
“真的。”
难不成还有假的?
这种事能开玩笑吗?
顾迟扪心自问:“乖乖,我敢吗?给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啊!”
“钟骏驰让你走的?”钟从余把问句说出了肯定语气,“是不是他威胁你?他凭什么这样做,他要脸吗他!别怕,我这就找他去!我来接你好不好!你别怕!”
顾迟:“我不怕,这事和他没关系。”
砰——!
钟从余在那边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光是传进电话筒的声音都震耳欲聋,想必这也是他生平第一次发泄吧:“放屁!怎么可能和他没关系!?”
他就像是街边还没长大的小乞丐,只能用愤怒和火燎的眼神来强压事实,却无济于补。
顾迟叹了一口气:“不是他,你知道我的性格,我不是会被别人左右的人,发什么火?砸这么一大声不怕楼下报警吗?”
钟从余咬牙切齿道:“你说过你不会不弄丢我的。”
顾迟巧妙地回了一句:“我以前还给我爸保证要拯救世界。”
钟从余:“……”
简直胡扯!
他感觉有一双无形的手正在掐着自己的喉咙,其实在打这通电话,甚至更早之前,冥冥之中便有了预感,可他不敢,也不甘这么草率相信,当真相直截了当地袭来时,自己的反应还是显得太过无力了。
一切的伪装,一切的假面,都在瞬间支离破碎。
如果顾迟此时此刻站在他面前,他一定会扑过去抱住这人,去亲吻,去拥抱,去质问说:“我妈不要我了,你也不要我了吗?”
“你都不和我说点什么吗?”钟从余生硬地咳了两声,调整回来嘶哑的声音。
说你在骗我,说不是真的,说让我别放弃!
只要你说,无论如果我都原谅你,并且更加爱你。
可顾迟却没法隔着电话接受暗示,将心一横:“没有,就这样吧,你好好学习。”
“……骗子!”
“骗子骗子骗子!!!”钟从余再次失控,哭腔混合着怒口一起发出,歇斯底里起来:“你他妈就是一个骗子!我疯了才会喜欢你!”
顾迟:“嗯,对不起。”
两个月前,自己骂他是骗子,两个月后,他骂自己是骗子。
吼了大概半分钟,顾迟也没出声安慰,仔细的听着钟从余的发泄,仿佛在陪着他心如刀割,紧接着,听筒传来一阵杂音,通话断了。
顾迟猜可能是钟从余把电话给砸了。
世界上千万条罗马道,可他们偏偏选择了Yin沟里最黑暗最狭窄的那一条,不被堵死在半路上才怪。
顾迟低头冲话筒微微亲吻了一下,轻声道:“再见。”
下一刻去换了手机卡,他清楚今后很难再又联系了。
又是半年。
顾建宇在监狱蹲了接近两年,可出来的时候仿佛老了十岁,手里抱着一个灰蓝色的布口袋在胸前,两颊凹陷,鬓角灰白,无论怎么洗身上仿佛都有一股褪不去的陈旧气息,之前的温和和知书达理完全看不见了。
顾迟疑惑地叫了一声:“爸?”
“诶。”顾建宇答道。
父子俩相见,居然不知道聊什么,陈年旧事的恩恩怨怨也不用再提。
没有愤怒,没有哭骂,当然,更没有思念,都不约而同地陌生。
一路上顾建宇就说了这么一个字,其他时间要么发呆要么靠在一边睡觉,他仿佛主动让自己与这个世界产生疏离和隔绝,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顾迟带他先去老家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就赶飞机离开。
顾迟不愿意再看到那个家,多见一次,心就多绞痛一次。
年初政/府改造,回字旧巷要被开发出来当商业街,大串妈是这一批人中最后离开的,离开之前,她跑去了距离好几站公交车站外的银行将赔偿费打给顾迟,然后说道:“小顾啊,好好和你爸过,我们这一辈人都是吃苦的命,运气好的靠后辈争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