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也不再是楚凊的避难所,不知道是不是那天遇到的的那个范晓说了什么,感觉这段时间他人投来的目光就像磨得尖利雪亮的刀,把自己扎了个对穿,鲜血淋漓。
后来下课去洗手间,正打算推门出去,突然听到门外有人提到自己的名字。楚凊想,还是等会儿再出去吧,免得外面的人尴尬,却没想到他人对自己的恶意会变得如此强烈。
“一班那个楚凊,他妈妈是ji女啊,难怪他那么sao。”
“好像还是程家的私生子。”
“之前就听说了,原来以为程家至少也会顾着脸面稍微护着点呢,还不是也要来这学校。”
“听说有人找了一群高年级生打算教训他一顿,看来在程家也混得不怎么样。”
“哇你没听说吗,就是程家小少爷找的人。”
“……”声音渐渐远去。
这种话,从小听到大,还以为早就习惯了。就因为自己母亲的职业,就因为自己不堪的出身,就因为自己是个Beta,就因为自己这张脸。
指甲戳进了手心rou里,疼得他一激灵,到底还是个小孩,心理承受能力根本不可能做到不在意。楚凊想,明明自己也没有做伤害他们的事情,为什么要这样呢。
浑浑噩噩的一天过去,因为洗手间听到的话提心吊胆了半天,放学的铃声一响楚凊就收拾东西离开了教室,往旧教学楼画室走。
因为上次的那些画被撕掉了,楚凊也不敢再把画陆如琢的画放在画室,在画室更多时候变成了看书和学习,一个人的环境让他觉得很舒适。
到了画室所在的楼层,好像有人站在画室里面,楚凊猛地站住,他看见夕阳透过破旧木门的下方出现,但是并不完整,像是有人站在门后面等自己。楚凊心跳得厉害,他预感有什么危险在靠近,在家也是,在学校也是,危险与自己只隔着一扇门,而每个想伤害自己的人都有钥匙。
放轻脚步往回走,像是有怪物在后面追着自己,楚凊飞快地下楼,跑出了学校,站在地铁站前像个神经质患者一样四处张望,确定没人跟上来才敢走楼梯下去。
他不想现在就回家,但是外面现在对他来说也很危险。楚凊想,世界这么大,怎么就没有一个我可以容身的地方,我也不去打扰别人,我就想稍微轻松点活着,为什么会这样难。
楚凊下了地铁就捧着一本书坐在地铁站的长椅上,等到八点才起身回家。
这段时间程靖行几乎没有为难自己,顶多是言语上恶心一下自己,楚凊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大概是婚礼将近,程靖行心情好了懒得管自己。
婚礼是定在夏天,在一个私人海岛上举行。
刚刚放了暑假,楚凊和打工的酒吧老板请了那段时间的假,因为程靖行跑过来和自己说,自己也要出席程悦的婚礼,到时候不要丢了程家的脸。
程悦是他的二哥,一个漂亮的Omega,拥有令外人羡慕的脸与家世,性格更是名门Omega少有的沉静,不见丝毫娇纵。程悦是程靖行已经去世的原配所生的儿子,刚到20岁适婚年龄就让急不可耐的程靖行给订了婚,嫁给陆家的大家长——陆如磋。在外人眼里实在是一件值得称颂的好婚事,但是楚凊却觉得程悦在这段被订好的婚姻中,二哥和自己的定位也没什么不同,是待价而沽的昂贵玩具,只是自己更廉价罢了,反正生在程家也没有选择的权利。他有些同情程悦,就像程悦在家里同情自己一样。
婚期将至,家里的气氛却稍显沉闷,樊瑜似乎在和程靖行要求,大概是想给程梓潼也找个好人家,程梓澜就在一边吵闹,说自己也要。程靖行正和新情人打得火热,但和樊瑜又旧情在,也不好当着孩子面说什么,只能说才十六岁订什么婚,到了年龄再说吧。
程靖行不算年轻,脸上虽有几道皱纹,但仍可窥见当年的风姿。只要那张脸的本钱还在,加上有钱有势,年轻多汁的美人前仆后继,后浪推前浪,身边就没缺过人,只是樊瑜有手段,虽然程靖行在外面有人,主母的位置做得稳稳当当,早年把程靖行勾得抛妻弃子就可见一斑,现在仍有能力留得住程靖行,甚是厉害,连带着程梓澜兄弟也学了一套抢他人东西的好本事。
不过放了暑假,楚凊的日子比上学时候好过一点,早上去图书馆看下书,晚上去打工,端端酒杯,能够在家少待一分钟就是一分钟,程梓澜也没过来找事,日子过得还算快意。
很快婚期将至,程靖行临走前一天晚上又到自己房间里来,那种看自己的眼神,楚凊很不喜欢,像是打量玻璃橱窗里的商品。
“明天就要出发,到时候你二哥的婚礼,别给我到处乱跑。”他只这样说。
楚凊其实有些期待,陆如琢他哥结婚,陆如琢肯定会去吧,所以到时候肯定可以见到。这么想着,感受到心脏愉悦地跳动了两下,感受到平稳睡意,闭眼睡去。
第二天出发去海岛,楚凊还是第一次坐飞机,耳鸣得有些难受,昨天睡得很好,没有明显睡意,只能尽力逼自己睡着了,一醒来就到了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