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周剩下的最后一门课,老师十分慈和,下手非常宽松,试题极其传统。
唯一的缺点就是它是这学期为数不多的公选课,公选课意味着每个人都会来参加考试,也就是说边虞会见到他不那么想见的人。
尚修远的位置就在他身后。
面对戚少原他都不会这么慌乱和无措……边虞感觉到身后的目光像有温度似的,那样不加掩饰地炙烤着他,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他在尚修远面前没有那种受害的坦然呢,明明做错的是他啊,为什么心脏像被开出个窟窿的人会是我呢?
没有恨,不是恨,只是空洞和茫然,他交出一颗心去,尚修远不能要了,他也没能收回来,就带着这么个窟窿,这么浑浑噩噩着。
边虞几乎不能呼吸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答完那套卷子的,算了下分能够及格就慌慌张张地交了卷,出考场门的时候腿都是软的,差点跌倒,好在前面有人扶了一把。
这个时候边虞开始生起应戎的气来了,害自己腿软的罪魁祸首,他低声道了谢,想从旁边绕过去,却被拦了一下,一种不容忽视的压迫感让边虞不得不在加速的心跳声中抬起头来,戚少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什么叫前有狼后有虎啊,边虞心想出门前真是没看黄历,深吸了口气,但莫名其妙地,在戚少原面前就能够理直气壮很多,抬着眼冷冷地看向他。
像只被绊住腿的小猫,你去帮它,它还要挠你一爪子,戚少原觉得他很可爱,语气不自觉就放软了:“慌什么?也不好好看路。”
“关你屁事。”边虞懒得和他掰扯,转过身来想换个方向,怔愣了几秒钟,尚修远静静地立在那里。
好家伙,都在这儿堵我呢,边虞心想,刚才一直避着不看他,现在避无可避,两个人在光线里对视,无数微尘在光柱里飞舞。其实很长一段时间里,尚修远在边虞心目中都是这样子的,一个镀着光的剪影。边虞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视力一下子变得那么好,他不想看清的,却什么都能看得清,尚修远瘦了一点,手臂上露出一点淡青色血管的影子,右眼角下有一条很浅的疤,是边虞弄的,这都无损尚修远的好看,镀着光的金身裂开一道缝,从里面露出一个真的尚修远来,疲倦而温柔地看着他。
边虞想起昨天应戎咬完他跟他撒娇,说给你留个疤,你这辈子都不能忘记我了。
“脖子是被蚊子咬的?”是尚修远先开口,低哑又柔和,“应戎也不记得给你挂个蚊帐,蚊子光咬你了……”
他的手那么自然地伸过来,一直到触及边虞后颈的一点肌肤时边虞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往后一退,两个人都愣了一下,尚修远的手在空气中僵了一会儿,才收回去。
“是我不好。”他自嘲似的笑了一下,静默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开口,“你能自己照顾自己了,我总以为还是以前……”
边虞沉默着,低头看自己的脚尖。
这气氛太诡异了,他只想逃……尚修远的手突然覆上了他的头发,他往后躲了一下,没躲开,尚修远摸了摸他的头,哑着嗓子说:“我先回去了。”
一直到他走出去好远,边虞才想起身后还有个戚少原来,果然,他转过身去,戚少爷抱着胳膊,饶有兴致地看了好大一场戏。
“创可贴?被蚊子咬的?”戚少原打量了他一会儿,挑了挑眉,“小狗崽子啃的吧,你哪儿有那么老实。”
“你!”边虞的脸一下子就变得通红,磨了会儿牙也没好意思骂出声来,背着包就要跑,被戚少原拉着书包带给生生拽回到他身前。
“前面呢?”戚少原微微俯下身,他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在边虞身后响起来,把他生生激起一层鸡皮疙瘩,“是不是也和上回一样……”
“滚蛋!”边虞忍无可忍了,往后踹了一脚,气得耳朵尖儿都红了,“你是不是流氓啊!”
戚少原笑了一声,看到边虞这个气鼓鼓的样子他就觉得很有意思,像个小河豚似的,总让人忍不住手贱地去戳一下,他笑起来其实很好看,平和了眉目间的不驯和戾气,但笑得这么好看,说的却是那种下流的话……边虞不想理他了,低下头给应戎发短信,说我先回去了。
“回去吧,你住得远,一会儿就晒了。”戚少原的声音突然很温柔,“好好吃饭,你瘦了。”
边虞倏地抬起头来,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相信似的:“你知道我住哪儿?”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戚少原看边虞一副戒备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没事儿,不会去翻你窗户的,快回去吧……还是你想让我送你?”
拉倒吧,边虞心想,还不知道是送到哪儿去呢,也顾不得腿软了,扭头就跑。应戎开机的时候收到边虞的短信,还有一点点受伤,边边怎么没有等我,等回家时看到边虞点好的一桌子外卖时,这一点点伤心立马就不见了。
“我就知道边边心里是有我的!”如果应戎有条尾巴的话,现在已经晃起来了,“我昨天才说想吃这个!”
“行了行了。”边虞早饭就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