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暮春三月,路上烟雨蒙蒙,细雨微风将那不远处的一片桃林吹落得零零落落。一道白影闪在重重烟雨之中,卷起千堆红粉。
是一个和尚。
好生俊美的和尚!
面如敷粉三分白,唇若涂朱一表才,额间牟尼凝豪光,眉分新月似刀裁。
好一个“霁月风光耀玉堂”!且看他眸中流光熠熠,顾盼间似嗔若怒,兀地将手中锡杖往那地上一杵,四方震动,又是一场催花雨下。
朱唇半启,宛若舌绽春雷,煌煌正音满是肃杀:“何方妖孽在此拦路!再不让开,休怪贫僧这根禅杖无情!”
花雨落下,烟雨弥漫的林中传来一阵宛若黄莺灵鸟的笑声:“小和尚长得真俊,妾身倒是不知你说的‘禅杖’是哪一根咧?有怎个‘无情’法?”
“姐姐又在说笑了,你看他那身子shi漉漉的,袈裟底下那一根正勃勃地肿着,可不正是这一根还能是别的?”
末了又是一阵嘻嘻笑声,穿在密林之中,尤似四面八方,环环绕绕,时远时近,好不真切!
“妖孽休得狂言!”和尚冷声斥道,旋即星眸一整,眸中似有无边玄妙氤氲,所谓法眼难逃,如今这一双法眼便要将这一处迷障破开!
“和尚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们?看得妾身心头怪热的~”
“姐姐,都说眼为情种,心是情苗,这和尚眼里火光腾腾的怕不是看上了咱们?”
妙觉听到此处不仅嗤笑一声,“死到临头还敢逞口舌之快,今日不若就将你们这些孽障连根拔起,省得日后为祸世间!”
身上袈裟一抖,只见那袈裟欲风便涨,顷刻间便展开来,犹如万顷白浪奔腾,浩浩荡荡地将四周一切烟雨扫了个干净,旋即衣角一转便又将四周围成一个铁桶,除了脚下和头顶尚能窥见事物,其余一概不见!
“和尚这就等不及要脱衣服了?未免孟浪了些吧?不过……妾身就喜欢这样孟浪的汉子!”话音刚落,雨中便刺来几道乌光,带着凌厉的风势一眨眼就到了袈裟跟前!
不料,那看似绵软轻薄的袈裟一阵鼓荡,便将来势尽数弹了回去,一道媚入骨髓的吃痛声在风中传来,只见脚边掉落了一地的桃花枝,风一吹便rou眼可见的腐烂成了渣滓。
原来是两只桃花Jing!才几年道行就这样嚣张!
“好个心狠手辣的和尚,妾身的手都给弄伤了!”
妙觉不为所动地凝视着前方,只见雨中两道大小不一的曼妙身形影影绰绰地扭曲着,不一会儿便旋出两道俏丽的身形出来,年长些的正掩着手臂一脸怨毒地瞪了过来,稍微个儿小的一边搀扶着也看了过来。
“哦?既然伤了那贫僧便将它直接砍下来罢——”妙觉冷哼,手上禅杖抡了一个圆,腕上一抖一道寒芒已经劈在二妖眼前,“啪”地一声闷响,一只连带衣袖的莹白玉臂切口完整地掉在了地上,转眼就消失了干净。
“啊——我的手!!!”
“姐姐——”
太快了!快到她后知后觉地才反应过来地痛呼出声!这个和尚……太过恐怖!
突然,耳边又是一声破空而来,原本还沉浸在疼痛中的桃花妖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身边的人猛地推了一把,随即见到的便是自己的妹妹被拦腰切成两半,一声还未得出,瞪着一双眼睛看着自己攸地化成了一株拦腰斩断的桃树,又在下一瞬随风化成了粉末。
前后不过一个呼吸罢了。
“接下来就是你了。”煌煌正音停在耳边犹如阿鼻地狱隆隆开启的声音。
从头到脚冒起一阵冷汗,牙齿因为恐惧抖得咯咯作响,瑟瑟地蜷缩在地上,连呼吸都不禁屏住,生怕喘上一口便没了下一口:“法……法……法师……饶……饶命……”
“我本意放你们一条生路,奈何你们不知悔改,三番四次挑衅与我。不过才这些微末的道行便如此猖狂,今日放过尔等,他日放虎归山便是贫僧之过,断饶你不得了!”妙觉垂下眼帘,一双法眼冷冽如刀,看着瘫软在地上的桃花Jing正就要举起锡杖,却猛然被一股粉红迷雾扑面袭来。
“妖孽,还敢逃?!”手中锡杖被妙觉往前一掷,迷雾中传来桃花Jing最后一声怨毒的惨叫声:“好狠的和……”尚字终究迟迟未能落下便再无声息。
原来这桃花Jing眼见讨饶不成,当下便想断尾脱逃,竟生生断掉另一条臂膀弄出些许粉红的雾气迷障来。待他振袖挥去着甜腻得诡异的迷雾时,只见一根银亮肃杀的禅杖笔直高昂地伫立在地上,如同伟岸挺拔的一根天柱立在漫天桃粉之中。
地上,禅杖边掉落一卷书卷一般的模样,妙觉拿在手里掂了几下,上头还弥漫着若有若无的甜腻香气和妖气,展开看了一眼卷首,上头只写了六个云篆刻写的大字——《欲妙双行秘法》。
古怪甜腻的香气久久未散,刺得他鼻尖痒痒,随手把这卷书卷拢进袖中,拔起锡杖转身就走。
“歪门邪道。”
桃林再度恢复了沉寂,连一丝风都不曾有,朦朦胧胧的三月春雨如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