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注的神情就像是手上的琐事就是他的整个世界一样。
从明惜告假之后,几个其他的家奴就接手了伺候叶澜岐的工作,原本这是每个家奴求之不得的,他们想要亲近主人,就算是跟在旁边服侍也能让他们更有安全感。
传奇最终都要归于庸常吗?明惜知道他的主人想问什么。
几个家奴整整齐齐跪了一排,叶澜岐皱着眉头说: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是整个房间里静的落针可闻,谁也不敢回话。
“我从来都不知道,这个王府离开明惜就转不了了,那我养你们是做什么的?”
叶澜岐不是个很矫情的人,他是大风大浪里闯过来的,他生于王室,活了三十几年,上过战场,走过了权力辄轧,受过重伤,受过算计,最后走到今天,成了蔚兰帝国实际上的最高统治者,他不是那些每天用欺辱刁难家奴获得自尊感的无用贵族。
人权法案里规定,私有内侍每年有十五天的调整期,也就是休假,不受家主差遣,只需要向会馆递交假书就可以。
摄政王府的清晨是忙碌的,一队一队佣人来来往往的穿梭在王府的各个角落,很快,厨房那边就能看见蒸汽的烟雾,消散在金色的晨光里。
“所以我养你们是干什么的?”
但是一个单薄的答案总不如亲身体会。
但是这次叶澜岐是真的生气了。
华彦叹了口气,向叶澜岐求情:“小宋在学校的时候性格矫正不太顺利,一直在心理辅导……所以平时的课程落下的比较多……”
叶澜岐觉得难过,他觉得眼眶发热,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激动。
所以以华彦为首的一众家奴其实过的很轻松,就算比起明惜,稍微有点不得宠,但是起码不会被无故牵连刁难受罚。
叶澜岐靠回椅子上用手揉着眉心。
所以他其实对家里的内侍很好,因为他的自律,所有侍者们不用每天提心吊胆的揣测主人的脾气,他们都知道左王府的规矩,每一条线都明明白白写在那,叶澜岐首先就能以身作则,绝不会自己百无禁忌的胡来,却要求整个王府的人严苛守矩。
赶来的林决被他主人的神情吓了一跳,赶忙跪下不敢说话。
莫熙然是这几个里年龄最小的,比叶澜岐小了整整十五岁。
叶澜岐气的摔了林决递上来的茶,林决欲哭无泪的抹了抹溅到脸上的茶水,本来他今天还打算替自己有关林家的事辩驳几句,现在看来还是别触这个霉头为好。
可他现在没有了铠甲,明惜身侧被晨光描绘出的金色远远不及那天那场盛大的夕阳,他眼睛里也没有了那种疯狂和神采,没有让叶澜岐着迷的华光,没有就好像整个蔚兰人共看过的夕阳都随着他一眼而走的大勇。
明惜放下毛巾往窗外看,直直的看着窗外的晨光,从这里还能看见楼下庭院里穿梭的佣人。
叶澜岐转过头深深看着他,清晨日出的阳光从盥洗室的小窗射进来打在明惜的身上,又让叶澜岐想到他一身金红色铠甲的少年,他的传奇、他故事的那一位主角、他的那点红,那一点烫伤他心的朱砂痣。
坐在他这个位置上的人,这样做不出于谁的规定,甚至不出于社会的道德要求,这只是他自己的自律而已。
他先指了指莫熙然,说:“
茶水的温度太高、毛巾干湿不对、车里没有提前放干花去味,甚至是上菜的盘子形状都会互相卡住,简直是不像话。
宋亦书咬着嘴唇说:“主人息怒,下奴知错了……”
“你就只会认错吗?”叶澜岐拍了一下椅子扶手,身体向前倾,说:
他的尊严来自他传奇的故事,来自他至高的地位,他手心里的整个帝国,不来自于在家奴面前摆架子。
但是明惜不是缺陷者,他虽然也按着这个制度休假,但是不用给会馆递交什么东西。
接下来的几天,王府突然就像无头苍蝇一样,开始原地乱转了。
叶澜岐揉了揉太阳穴。
从昨天开始,几个人轮流伺候,除了华彦这个学霸还算好一些之外,其他的简直是一塌糊涂。
这是人间最好的烟火气,不够伟大吗?
“宋公子,你念书的时候是谁教你的?你老师知道你现在这样吗?”
叶澜岐很少会指名道姓这样质问家奴,偏偏宋亦书其实是缺陷者里缺陷比较严重的那种,情绪极端敏感,把主人当成是唯一的救命稻草,现在被这样质问,几乎一瞬间就哭出来了。
这边刚刚离开的叶澜岐就接到仆人的通传,明惜告假休息了。
莫熙然瞪大眼睛,赶忙说:“主人我错了!不要送我回会馆!!我……我真的……”
“你们回会馆重造吧。”
叶澜岐红着眼眶深深看了一眼明惜,然后离开了。
“莫三年龄小,我不和他计较,你呢?”
“你先闭嘴。”叶澜岐用手指着他,然后把指尖挪到宋亦书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