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从腰间拔出抢指着王秋生的脑袋,“老子真想一枪崩了你。”
沈子焉及时拉住了他,厉声喝道:“同文,别冲动。”
李同文大可直接处置了王秋生,然后也请个报社来做公证,正好给公众一个交代,省的自己身上染一身脏水。
本来所有事情都可以水到渠成的解决,现在关窍坏就坏在王秋生虽然是个败家子,但他背后的王家不是。
他们都是走在刀尖上的人,稍有不慎就跌入悬崖,摔得粉身碎骨。上海表面看起来一片祥和,内里实则一环克一环,暗流涌动。
李同文收回了抢,拿起桌上紫砂茶杯往他腿旁一砸,一时水花四溅,吓得王秋生脖子一缩。
“把所有来闹事学生的地址都给我找过来,还有具体哪家报社的今晚我就要知道。”说完,扭头就走了。
两个人走后王秋生的下属赶紧扶起他,他摆了摆手,急促地吩咐道:“快把那个画像给我撤了,把大将军那张挂上去,地毯快给我铺回去,都快晦气死我了,死到临头还那么横,也不知道神气什么。”他又抽了十个铜元,砸吧砸吧嘴让下属再去堂口买盆螺丝回来。
李同文气势汹汹地快步走下楼,沈子焉紧赶慢赶地跟在后面,来福一直在下面等着听着响动,听到脚步声就替他们两个人提前打开了车门。
李同文先钻了进去,携带着一股不属于夏天的厉风。
“少将,去哪儿?”来福问。
李同文没有说话。沈子焉看了他一眼,拍拍来福的肩,“司令部。”
车内比来时更安静,来福只敢透过车前的镜子偷瞄他们两个人,李同文眼色Yin郁得很,像是能吃人。
车程过半的时候,沈子焉从贴身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布袋子,试探着拉了拉李同文的衣袖。李同文回过神来,脸色还是很凶,但也比刚刚好了许多。
“同文,这是我娘留给我的念珠。”沈子焉拨开布袋子,里面藏了串核桃念珠,上面有108颗,颗颗油光锃亮,色泽饱满,刻了108个佛像,“之前我说要和你一起出兵打仗,我娘死活不同意,说我要去的话她就一头撞死在列祖列宗牌位面前。后来我爹好说歹说地劝着,她又拗不过我,最后上普陀山诚心诚意地走一步跪一步才求来了这串珠子。”
沈子焉自顾自地把念珠缠在他的手上,绕了三圈,“你看,得在我手上绕四圈呢,在你手上只能绕三圈。”沈子焉努力地逗李同文开心,“同文,这108颗佛珠颗颗有自己的含义。我娘希望我一生能平平安安、心想事成,断除一百零八种烦恼。但我这平淡无奇的一生也没什么心愿和烦恼,我唯一想的就是你能好好的我就好。现在,我把它给了你,你就要收好,不许逆了我的心愿。”
李同文看着沈子焉,再看了看手上的佛珠,他恨这夜太黑,看不清沈子焉眼里的情深义重。他恨自己不够强大,不能保沈子焉一生心意顺遂。他恨自己生不逢时,偏偏选在这个乱世之中遇见了沈子焉。
他永远记得刚回来的时候沈子焉笑着对他说,“同文,我偷偷学了武,以后能帮衬着你了。”,“同文,学堂里的师傅说我兵法学的好,以后能给你出谋划策了。”。
他也永远记得,沈子焉第一次陪他出兵打仗回来,兴冲冲地回家找他娘,却被告知他娘因为担心他茶不思饭不想,最终病死在家中。沈子焉跪在他娘的牌位面前三天三夜,不吃不喝,李同文得知消息冲过来看他的时候,沈子焉蜷缩在他怀里说,“同文,我娘死了,我都没来得及看她一眼,她怎么就死了,我还没尽孝呢……”
他记得他的喜,他的哀,他的无助,可李同文才恍然发现,沈子焉的所有情绪,所有不幸皆应他而起。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刚硬如李同文,他是真真切切地流泪了。他抱着沈子焉,心中怨自己,他李同文算个什么东西,就是一个害了沈子焉下半辈子只能和他颠沛流离的畜生。他何德何能啊?能这样有幸得了一个沈子焉。
“好了,同文,怎么和孩子一样哭哭啼啼的呢?”沈子焉被他抱着勒得慌,却还是忍着拍抚他的后背,安慰他。
“来福,停车。”李同文沙着嗓子说道,“子焉,等我下。”
李同文下了车,消失在街口,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个油纸包,打开车门的时候裹挟着股暖风,最终消融在车里。
“喏,好不容易找到还有一家小摊开着。”李同文额头上倘着几滴豆大的汗水,应该是跑出来的。
沈子焉替他擦了擦汗,轻手轻脚地打开油纸,里面包着透红的山楂糕,上面撒了一粒粒晶莹剔透的白糖。
“同文,你真好。”沈子焉看着他眯着眼笑,李同文差点以为这全上海最美的夜色此刻全在沈子焉眼里了,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心止不住地乱撞。
沈子焉拿起一块山楂糕,往嘴里塞,酸酸甜甜地融在口中,消散了多余的闷热,“没有李姨做得好吃。”
李同文刮了下沈子焉的鼻梁,“嘴巴抹了蜜似的,我娘要是还活着,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