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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回过神,拎起木桶心慌意乱地往小坡下走:“我去打水。”
如果他此时回头,一定会看到少女那张红透的脸——似枝头缀着的饱满果实。
步入初冬的时候,夜里开始泛凉。
单薄的披风不足以抵御寒冷,冻醒后他瞥见一旁少女蜷缩成一团,抬手碰了碰她的脸颊:冷得像冰!
他正打算把自己的披风也给她,却忽然被她抓住了手。
她还睡着,却本能地寻求着温暖,以至于迷迷糊糊间朝他这边靠。
两人的床之间隔着半米,担心她摔下来,他慌忙起身把她扶住。
少女的手攀上来,揽住他脖子,整个人都缩进他怀里。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和她接触,陌生的感觉让他心狂跳,身体也跟着僵硬。
那晚,少女倒是睡了个好觉,他却枯坐到天亮。
甜蜜又煎熬。
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
想吻她。
那之后的夜里,他都没睡着。
在床上辗转反侧听少女酣眠,末了,实在忍不住,悄悄把床拉近,与她的并排在一起。
起初他只是借着月光凝视她睡颜,后来她迷迷糊糊凑近枕着他手臂入眠,再之后,他揽住她的腰,整晚整晚地拥抱她。
少女身上有令他安心的味道,抱着她,再没做过噩梦。
神啊,他知道自己从来都不受眷顾,但他还是卑微地想要许一个愿望。
唯一的愿望。
他希望,怀里的女孩永远不要离开,永远陪着他……
小镇的人又去找当年那位神父,将这段时间大家的恐慌都倾诉给他。
神父听后,只淡淡地说:“我当年封印了他异于常人的力量,他就是个普通人,根本不可能伤害到任何人,你们别去刺激他,就不会有危险。”
神父的话无疑给了大家一颗定心丸,但斩草要除根,即便那个恶魔被封印了力量现在无法作妖,可谁又能保证以后不会?
“要不咱们趁现在弄死他?”有人提议。
立刻响起不赞同的声音:“神父说不要刺激他,你看这几个月不都平安无事地度过了吗?”
好斗的壮汉们嚷起来:“平安无事地度过?没看到小镇成天人心惶惶吗?还有后来那女的,没有影子还是人吗?只能是恶魔的使徒!你们谁要是想往后都过得不安宁,就继续当个缩头乌gui吧!”
几番争论,赞成除掉祸患的人占了多数。镇民们拿起武器,浩浩荡荡朝山上教堂走去。
火把刺破黑夜,河流般涌来。
打头的壮汉把门撞开,惊醒相拥而眠的两人。
他扯了披风将她裹好,挡在她面前,问气势汹汹的镇民:“你们来做什么?”
明晃晃的武器,还能是什么?
他绷紧下巴,轻轻握住她的手,微偏了头安慰:“没事,有我在。”
少女比他想象中镇定,回握住他的手,走到他并肩处,五指扣紧,轻声说了句:“我也在。”
那一刹,好似有源源不断的力量从十指相扣的地方涌来。
他不再畏惧什么,再次抬头面对那些凶神恶煞的镇民:“你们到底想怎样?大半夜带着武器跑来这里,又像上次一样有什么仇要找我寻?”
打头的人冷笑了声,高举手中柴刀:“呵!我们可不像那小子,见到点血就吓懵,我们这次来是要你的命!”
那群人说着就气势汹汹往跟前来。
他脸色微变。
这时,身后少女却用力拽了他一把,将他拉到自己后面,张开双臂牢牢挡住。
“小烟!你干什么?”眼见镇民就要冲到面前,他慌了,用力去拽她。
她却挣开他的手,倔强地不肯让开:“学长,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听话!这种时候别逞强。”
“我没逞强,我能保护你,我想保护你。任何时候,比谁都想……”
迎着火光的背影是那样决然,丝毫不畏惧狠狠袭来的刀。
也就是刀尖落下来的前一秒,他忽然冲上前,抱住了她。
伴着刺穿身体的声响,浓郁的铁锈气息在教堂蔓延。
他咳嗽一声,唇角有血溢出。
对上她蒙着水光的双眸,他安抚地弯了弯眉眼,声音又低又哑:“这句话,该我对你说……”
“还愣着干什么?!杀了他们俩!还我小镇安宁!”不知是谁带头喊了声,镇民们回过神,抽出插在他身体里的刀,热血沸腾地进行又一轮讨伐。
锋利的刀尖一次又一次扎进他身体里。
她挣扎着想要离开他怀抱,为他抵挡这一切,然而他却死死咬着牙,不泄露一丝痛yin。
他紧紧抱着她,抱着他生命里唯一的温暖。
然后贴着她耳边,艰难地说:“我想办法绊住他们,你找机会逃走,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