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一别淮水,已是三日有余,景昔翻查了所有刑录,抽丝剥茧出条条疑点。
这上百个无头刑案,她翻看了一夜,仍是觉得淮水一案是个突破口,且还牵连上任司狱无故身亡。
小弦子,你说一个剑客,一个高手,可是会即兴杀人?景昔望向依在窗台上男人问声。
那窗台甚矮,与书案平齐,她审案时,他便坐在窗台上闭眸假寐。
剑客,不屑杀一个手无缚鸡之人,但高手,亦分正邪。
那就是不排除会发狂杀人了?景昔被他这番模棱两可话语说得长叹了一息。
朱宜良等人从淮水村打探回来的消息被她一一列出,研究了三日。
那郭壮家境贫寒,平日沉默寡言,事发前却性格突变,逢人便上前笑言两句,这让景昔甚是不解,到底是何原因会让一个自卑到沉默寡言之人突然扭转了性格。
她决定再到淮水村走一遭,且她总觉得遗漏了什么,这混乱线团已是被她寻到线头,却久久解不开线身。
赵弦宁引以为傲的赶车技术终是败在这崎岖村路上。
景昔要扶着车壁才不至于被颠得东倒西歪,最后索性紧紧抱住车框,朝正是赶车的男人颤声:慢些,不急的。
赵弦宁却是扬了扬手中马鞭:快到了
然他话未说完,便闻一声巨响,车身陡然颠了几颠。
景昔跌进车厢内,脑袋撞上木棱,不省人事。
整个车厢与车轮分离开来,车身砸在地上滚了几圈,荡起一片尘土。
赵弦宁急忙跳下马车,爬进歪倒的车厢中,将几近昏迷的景昔拖出,抱在怀里使劲掐了几番人中,方才将她唤醒。
小弦子,你要谋杀我啊驾这么快。景昔气若游丝戳着他脑袋气声。
她这头,受了一次伤,已是傻了七年,再撞一次,恐是要傻一辈子了。
可还疼?赵弦宁伸了手去查看她脑门儿上红肿,他倒希望受伤的是他。
你说呢?景昔起身,却又被他摁住。
再歇会儿。
无碍。景昔抚了抚生疼额头,我去看看马车马呢?!
跑了。赵弦宁将她扶起。
跑了?景昔一骨碌起身,蹲在车厢旁仔细查看,几日前还好好的,怎得突然就折了?
赵弦宁俯身,抚上车轸断口处,却是凌了双眉。
察觉他面色不对,景昔皱眉:怎么了?可是有问题?
这断口,平整不素,有人做过手脚。
景昔凝眸,盯着车轴断裂处,冷嗤一声:有人盯上我们了。
或许,在她入徐州城、入监刑司时,便已经被人盯上了。
但越是如此,她越是生了心的想要查下去,查到海底深渊,闹得这徐州城天翻地覆,她要将这盘被Cao控的棋局打乱,而后亲自布棋!
别看了,走吧。景昔晃晃悠悠起身,拂去衣衫上尘土。
我背你。说话间,赵弦宁已是上前矮了身子。
景昔嗯了一声,也不客气,如儿时一般,身子一倾朝他背上趴去。
赵弦宁缓缓起身,拦住她两条腿耸了两下,背着她朝前山村行去。
她比儿时重了,腿也壮实许多,幼年他一只手便能圈住她大腿。七年了,这身子长了不少,这般贴在他背上,他都能感受到她胸前软绵。
小弦子,你这束带不错,有品。景昔拔楞了两下白发上蓝绸丝带,勾头笑声。
他向来有品。穿衣有品,黑锦裹劲腰;佩剑有品,三尺长刃赤鳞剑,乃他亲自打造,剑出凌鞘,十里长空,血雨腥风。
赵弦宁闷笑两声,侧眸:头不疼了?
本来不疼,你一说,又疼了。景昔摸了摸脑门儿。
她这铁打的脑袋碰了几次还练出个铁头功来了,便是适才撞那一下,也只是让她晕了片刻。
你这剑还挺沉,不过比起枭暮锏还是轻了些。景昔摸了摸剑鞘上鳞纹。
他背着她,无法拿剑,这剑自然便落在了景昔手里,她拿着拎了拎,还是觉得锏过于重了些:有空陪我过几招,那铁锤一样长锏我还没舞过呢,也不知称不称手。
赵弦宁凝眉:枭暮锏杀死太重,不适合你。
老三能使得,本公主就使不得了?同样是龙子,他会的,我也会!景昔冷了声音。
背地里,她从不称他为哥哥,九岁前她对这个哥哥全无印象。
他杀进皇宫时,她才知道,原来她还有个这般残忍的三哥哥,也是那夜,让她好生记住了她,且永生难忘!
赵弦宁轻叹摇头,他话中之意是,有他在,她无需亲自上阵。
杀人,是他这个剑客所做之事。
再次立在小院内,景昔利落脱了官服,挽起袖子,将整座院子里里外外,前前后后地搜罗了一通,地都掘了好几尺,便是茅厕,都没放过搜查。
让她兴奋的是,她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