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绍兴黄酒,抿了一口道:“他们也贴心,知道桑桑喝这个好。”
崔拂雪说:“本来准备吃蟹配的,但是她秦大小姐说这几日肠胃不适吃不了寒性的,叫人换了去。”
岑折叶举杯道:“阿雪,你这人就是面冷心热,虽面上不喜桑桑这姑娘,心里贴心的紧。既如此,何不就和缓一下关系,不要见面就你来我去斗嘴。”
崔拂雪和他干了一杯道:“我何曾贴心?只是我是朱园的主人,她论起来也是我表妹。我不管再怎么不喜欢她,礼数不可废。”
岑折叶应声道:“不错不错,这就是我家阿雪的大家之道。再比方当初我被明月宫的人追,你虽不喜欢我也让我登船,还庇护我了。”
崔拂雪似笑非笑地撩起眼帘,提起酒盅给他斟了一杯道:“你怎知我那时候不喜欢你?”
岑折叶刚想举起酒杯,闻言愣了愣,半是羞赧半是雀跃道:“不会吧,我哪有这么好,叫你一见钟情。你喜欢我哪啊?”
见岑折叶星眸闪烁兴趣盎然,崔拂雪原本想逗他的心便换了别样心情,缓缓道:“虽论不上一见钟情,但我一开始便不讨厌你就是了。”
叫崔令主说上一句“不讨厌”确实挺难得的,岑折叶欣然喝下一杯酒。崔拂雪见他挺高兴的样子忍不住追问道:“我这么说你不生气?不想听我说我对你一见钟情吗?”
岑折叶放下酒杯奇道:“哪有这么好的事?我也不觉得我岑折叶这么招人喜爱,能叫你一眼便瞧中。何况那时候我手里拎着个老太监,又被淋得像个落汤鸡,样貌实在不甚雅观。”
崔拂雪忽然哈哈大笑:“是不怎么雅观,可也不难看,可能是汪盛那丧家犬的衬托,倒显得我们岑少侠肝胆相照义薄云天,温暮语亦能瞑目吧。”
早一年前岑折叶是完全听不出这话里头的酸味的,可如今他晓得崔拂雪别扭在何处,终得机会澄清道:“我和暮语确实肝胆相照来着。你知道的,他不是我们武林人士,我们也不是因为什么江湖事认识的。”
“那你们怎么认识的?”崔拂雪往日里碍于矜持憋着不主动问,这回岑折叶主动交代,他便坐直了身子,面上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暗暗伸长了耳朵听。
岑折叶摸摸鼻子干笑道:“我初入江湖,师叔给了我好些银子做盘缠。可我从前在昆仑山极少使银子,秦家的人来接我再到我住在秦家,也没正儿八经学过使银子。所以路上见人有饥困就送,送来送去的自己倒没钱了,连饭都差点吃不上。”
“所以,他与你有一饭之恩?”崔拂雪缓缓地落下脸色,小筑中点着琉璃灯火,倒也看不出他面上冰冷,反而晕红了有几分艳色。岑折叶便接道:“是啊,他去慈溪赴任,路上正遇上我。我看到他官家的车辇,就想问问需不需要个护卫,待我挣上点钱再说。可他说看出我本就是武林人士,不食他们官家俸禄的,便非要赠我银钱。也是他叫我晓得了一条挣钱的路子,官府悬赏。”
“这么说来温暮语对你意义不一般。”崔拂雪抿下一口酒,“他合家含冤而死,他更是兴和十四年的探花郎,终年不过二十六岁,实在是可惜。”
当年汪盛构陷温暮语之父温承,在狱中抽温承之脊骨,还以对女犯施的拶刑折断了温暮语能书锦绣文章的十指。待温家谋逆之罪布告天下,岑折叶得知温暮语被害已是数月后的事。他不敢相信,跑死了数匹马自南疆赶到洛阳。温暮语一家被弃尸乱葬岗,无人敢收。那里尸身皆惨毁不能辨,岑折叶认不清那些腐rou残骨,不知道该如何给好友收敛。最后还是好心人提醒,他找到了一具十指皆断的残尸,通过体型身长勉强认作是温暮语悄悄收敛回去下葬。至于其他的温家人只能曝露在风雨侵蚀下。
温暮语的遭遇崔拂雪亦有所知,忍不住问道:“你见了汪盛,如何能忍着不将他劈作几段呢?”
岑折叶眼神一黯:“我一路上都想这么做,杀他的人我一点都没有犹豫。可是我知道,若一剑了结了他,他究竟做了多少恶便不为人知了。除暮语和他的家人外,一定还有人悄无声息地死在汪盛手下,这些人都做了无名冤魂,等着有朝一日昭雪呢,所以我要留汪盛一条命让他交代。”
说到此处岑折叶哂笑一声:“老皇帝风光大葬埋进地宫,八方恶鬼不知道会不会前去索命。”
汪盛作恶,倒不如说是背后之人放纵他作恶。
岑折叶灌了一杯酒道:“我将暮语葬在了洛阳郊外一处,有两年不曾去祭过他了。得空你能不能陪我去去呢,还可去探望下你舅家。”
崔拂雪一时不语,岑折叶疑道:“怎么了?你不乐意吗?”
崔拂雪鬼使神差地问道:“若我死……”话音未落岑折叶便扑将上来捂住他的嘴正色道:“不许胡说。”崔拂雪顺势按住他的手,眼神明亮,岑折叶继续说道:“你不要计较暮语了,他虽是我的朋友,一个再也回不来的朋友,可我心里对他只有怀念和惋惜。不像你,我离了吴城去了别处,江湖信美处处有趣,我心里都一直念着你。你若有危难我是绝不会不在你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