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太远,他们这边赶集都是去乡里,叫平原乡,就是稍微大点的村子,大概有两个半杨柳村那么大,房子挨得密集些,有了点城镇的规模。
平原乡每月逢初一十五是大集,四邻八村的人赶着牛车或走路挑担子来买卖,往来县城村舍的货郎市侩也不会错过这次机会,带着些城里玩意儿下来摆摊,或是收点东西去城里卖,总之很热闹。
初七二十三是小集,来的就是一些周围人,比大集差远了。
今天是七月初一,正是大集之日。
陈舟硬挤上去的这辆牛车车主叫顾岳成,是顾岳明那一辈的堂兄弟,算是顾正歌的表堂叔。
其中一个稍微黑点的中年阿家和那个少年,是顾岳成的老婆孩子,另一个中年阿家和小君也是顾家的,关系不远,因为家里男人要下地干活,所以蹭车前来。
顾正歌也是蹭车的。
他们这一车人主要是为了卖香袋,顺便出来放放风。
就如同裹脚习俗只存在于大家闺秀间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不适合这里,这里的小哥们还是比较自由的,偶尔也能出来玩玩,只要不太过,不会有人说什么。
更别说他们还有正经理由。
陈舟被压在胡子大叔身后,一脸悲催的表情听着后面几位说最近香袋不好卖的事情。
“都这时候了,也确实不会有多少人买了。”
一位阿家道。
那小哥却嘟了嘴:“去年到七月底才不好卖,今年太早了吧!”
那小君也叹了口气,说:“可能是今年蚊子没那么多吧。”
他们俩是最愁的。
好不容易有个赚铜板的机会,怎么舍得这么快就结束?
胡子大叔倒是看得开,回头对自己孩子笑道:
“没事,反正你的嫁妆都给你准备好了,厚着呢,不差这几个钱。”
说的那小哥脸色通红,硬是什么都不顾的越过陈舟,砰的一拳砸到自己老爹后背。
他阿家一边用手臂推着陈舟,一边笑骂:
“哪有当爹的这么说的,真是!”
胡子大叔哈哈大笑。
陈舟:“......”
饶了宝宝吧,宝宝都要被挤成大饼了!
你们一家子秀和睦也就算了,关宝宝什么事?!
陈舟心里像是装着一个河豚,一鼓一鼓的,夹缝中求生存的用眼睛去看那小哥,警告他不要他妈的太过分!
那小哥脸又红了,迅速缩回身子。
陈舟终于得到解放,坐直身子——顺便还非常有心机的侧了过来——听其他人对那小哥的调侃,手上偷偷摸摸的拽了拽顾正歌的衣袖。
顾正歌微微偏头瞄他一眼。
陈舟趁那两位阿家对着脸说话,小君小哥也没留意这边的时候,用嘴型对他说了句:
“我饿。”
顾正歌:“......”
默默地扭过头去。
陈舟还想搞小动作,可惜那小君已经拉住顾正歌和他说话了。
顾正歌边听边用余光看了看陈舟,此人现在正在摸肚子,应该是没吃早饭。
可他的篮子里只有香袋和水壶,一点吃的也没有...
顾正歌想了想,对周小君说:
“从这里到集上,牛车要走半个时辰吧?”
周小君一边打开盖着篮子的布清点里面的香袋,一边点头:“嗯。”
顾正歌立马瞄了眼陈舟,后者表示自己已经接收到了这条‘重要信息’。
只是一想到还要再忍一个小时...立马可怜起来。
顾正歌也没办法。
看他那撇嘴的小表情又好笑又心疼,又顾忌别人,又想上手去揉,纠结的不行,只好无声的回了一句:
“忍着吧。”
陈舟脸一黑,傲娇的转过身,不理他了。
一个小时,难熬的很。
牛车速度不快,但路实在难走,一路晃晃荡荡,时不时还要碰上几块石头或者土坷垃,连脑子带内脏都跟着颠来颠去,屁股也硌得生疼,难受的很。
幸亏陈舟不晕车,不然非吐了不行。
但饶是如此,下车之后第一件事也不是欣赏古代集市的风姿,而是扶着一颗大树做醉酒状。
顾正歌担心陈舟,偏又没办法去问,急的眉头都皱起来了。
周小君倒是兴奋,一手拎着篮子一手拉着他就要往集市上窜,雀跃的像个小鸟。
集市开在平原乡中心一个空旷处,卖东西的很多,摊子挨着摊子,牛车进不去,只能停在Yin凉处,有专门的老头带着小孩帮忙看着,不用给钱,走的时候意思意思给点吃的就行,很令人放心。
顾正歌想了想,微微使了点力气拉着周小君凑近陈舟那边,路过的时候拽了他一把,给他指了指水井的方向,示意他去洗把脸。
陈舟甩甩脑袋走到那边,排队打水洗了脸,又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