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跃的噩梦却没有因为这一针而结束。
现在莫跃站了在自己的旧家前,眼前的一草一木都跟他离开时别无二致,他兴奋的推开大门,边跑边喊着爸爸妈妈,却得不到半点回应,家中的一切摆设布置没有丝毫改变,但全都被抹去了使用的痕迹,没有半点人味,就像已经荒废多年的古宅。偌大的走廊只回荡着莫跃奔跑的脚步声,察觉不妥的莫跃想回头,却发现自己已迷失在没有尽头的走道上,熟悉的墙画房门倏然消失,只留下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顷间黑暗褪去,莫跃置身在後花园的草地上,他四处张望,终於在远处的湖边看见了两个最想念的背影在缓缓的前进,是他的父母!他的母亲穿着最心爱的深蓝色碎花长裙,爸爸则是穿着最常穿的那套高球运动服,他眼眶一酸,不断的大喊,又疯狂的奔跑,却不但没能缩短和父母的距离,他们的背影更愈发模糊,渐行渐远,「爸!妈!是我!你们等等我!也带我一起走!」莫跃被绊倒倒地,双腿动弹不得,他伸出手,望着远去又不曾回头的父母,失控的痛哭出声。
这时候场景一转,他被赤裸拴在树下,手脚分别被红色的藤蔓紧缚,他拚命的挣扎,但藤蔓像有生命力似的愈捆愈紧,这时,数十个看不清样子的同学们笑着的把他团团包围,他们的脸上都蒙上了一层Yin影,露出了尖利的獠牙,发出了毛骨悚然的笑声,他们愈走愈近,无数的手从四面八方伸过来,遮盖了视线,捂着他的口鼻,高声的呼救声瞬间变成无意义又低沉的字节。
祈绚走到床边,只看见莫跃的脸色苍白得跟身上的被子差不了多少,额头上布满细汗,整张脸紧皱成一团,睫毛濡shi还带着泪珠,他显然睡得并不安稳,本已屈曲贴着胸口的手猛地的抽动了一下,他侧过身,卑微地埋成一团,连双腿都蜷曲起来,以往予人轻狂放肆感觉的狂妄气场都消失无踪,此刻看起来就像只是一个毫无安全感的小孩。
祈绚不发一言的在近莫跃腰腹位置的床边坐下,撑着床褥的手背感受到莫跃急促不安的呼气,带来一点微痒,被子在莫跃的激烈动作下已移了位,露出了紧握的拳头,没有一点放松的意思。祈绚仔细端祥着莫跃的脸,注意力全都落在他紧锁的眉心和不时抖动的睫毛上,也不知道莫跃在梦里看见了甚麽,他身体倏然一震,把自己又再蜷得紧一些,隔着被子祈绚都能感觉到他不停的发颤,脆弱得如同掌中一掐就碎的斑蝶,他鼻翼抽动,眼角滑下了一串清泪,一直抿着的嘴唇发出像梦呓般的微弱声音「呜,不要…别过来…别…不要了…疼,主人救救我…救…」
祈绚的表情听到後僵了僵,他没料到会在莫跃的梦话里听到自己的名字,内容不是诅咒不是谩骂,而是寻求自己庛护的哀求,他一直以为自己於莫跃的心中地位跟其他玩弄他的同学一样,只是其中一个玩家,甚至应该是他更痛恨的Cao纵者,他一直以为莫跃只是忌惮他家族的权势和亲人的生命,才会戴上一副乖巧讨好的假面具在自己脚下摇尾乞怜,静候时机朝自己脖子上反咬一口,却没想过在莫跃心里他却是唯一的主宰者,是在下意识寻求帮助跟拯救时的唯一名字。
虽然一直以来成功的机会几乎没有。
祈绚不禁想起每次将莫跃推给同学分享玩弄时,莫跃总会以祈求的眼神望着他,那双眼想说的,应该就是现在嗫嚅着的这一句吧。祈绚也知道今天南宫逸他们玩得过火,他以为只是皮rou之疼,却没想到竟给莫跃造成如此大的Jing神创伤和心理Yin影,让他在晕过去了以後在梦中仍然重覆着一样的桥段,祈绚的眼眸有了点微妙的变化,反映着莫跃脸容的黑色瞳孔中竟隐隐看出了一丝怜惜,没想到这第一次产生的异样情绪,是在莫跃在生病中毫无保留呈现出其脆弱的真实一面中绽放,也许他的宠物,本来就没有甚麽伪装,也没有藏着甚麽不可告人的心思。
莫跃的身体颤抖像野外冰天雪地下失温的旅人,连下巴都发着抖,整张脸都写满了脆弱,犹如失去母亲怀抱的婴儿,祈绚的脸上看不见表情,良久才低声说道,语气夹杂一丝的无奈,「真是只蠢狗,之前学校的恶少爷名衔是花钱买的?连在梦中都不敢咬人?」他们两人的距离极近,还做着恶梦的莫跃双手像推开某些东西似的前伸,却意外的碰到了祈绚温暖的手腕,他动作一滞,手掌想再往前靠的时候,身体又像触电似的弹开,他虚弱的呢喃了几句,祈绚听不清莫跃在说甚麽,只见他又把双臂收紧,左右怀抱着自己的胸膛,屈膝把小腿往上半身靠,形成一个保护自己的姿势。
莫跃的心理状况处於一个极为矛盾的状态,他的内心急切的想寻求一个温暖抚慰的拥抱,但刻骨的记忆却令他在与人触碰时,恐惧感像血ye般游遍全身,身体不禁战栗,想要逃离可能会带给自己伤害的温度。他不知道热度来自那里,只是身体的保护机制让他下意识的抗拒。
祈绚不知怎的看不惯莫跃这般战战兢兢的样子,他反手的抓着莫跃的手腕压在床上,牢牢的握实,在莫跃微微挣动的时候更加大了力气,还在昏沉的莫跃力度自然是比不过,祈绚感受到手臂反抗的力气愈来愈小,本是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