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那日父君单拎我一个去训话。
原以为他张口就要训斥我,结果却突然问我和昌昊关系怎么样。
我心中一慌,难道是素日荒唐叫他老人家知道了?
我心中忖度半天方道,“关系还成,他又懂药理,性情又和善,平日与儿臣能说的来的仙者也不太多。”
他点头,“听说上回你们一同去凡界游玩,可见和睦。”
我心中有点慌,怕是又要翻旧账,谨慎道,“打小就认识。什么脾气性格自然就熟悉。”
他面色竟然颇为安慰,“你觉得他如何?”
我想了想,“他心系苍生,很是仁义,日后定然能做好一方凤主。”
他笑起来,“为父是问你喜不喜欢他。”
我心中转了一大圈。
突然有什么了不得的忽然清晰了,往日那只鸟的一颦一笑涌上心头,种种奇怪言行,突然有了合理解释。
我一时想不过来,脑袋也浆住,嘴巴也结结巴巴的,“我……他……这……他……他最近还生我的气……都不搭理我了……他……这……”
父君笑道,“昌昊这孩子本君打小看着长大,性情又素来与你相合。相貌更是这世间少有。你性子古怪顽劣,也只有他能忍得你这些时候。”
我此时也听不见父亲说什么,只觉得,凤凰他确实美貌。以前还时常奚落他,若是他有个同胞姐妹长得如他一般,定然要上门求亲。
他又有趣,又能同我一起满世间找乐子。想到这里,竟然觉得心里暖洋洋的,隐隐的还颇为骄傲。
“你觉得呢?”
“什么?”我一晃神。
父君摇头笑道,“你心里怎么想的?”
我此时懵然,“儿臣不知道……儿臣没想过……他要是讨厌儿臣怎么办?”
父君笑着摇手,“问你也是白问,快回去吧。”
我也不知道怎么走出的父君大殿。
心中乱七八糟的忽上忽下。
又不晓得凤凰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又不好意思找他。
细细冥想了几天,也没想出个线索。
虎王狐二他们在这事上素来有些独到的见解。
我又往他们洞府求经。
“你心里有人了?是谁?”狐二挑着他的狐狸眼,往我脸上细瞧。
我冷道,“废话这么多作什么,你只说心动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样就行了!”
虎王用他那两颗虎牙磕着瓜子,“你不是读了那么多凡间的言情话本,怎么还问我们两个?”
我摇头,“自古书上哪有真道理,都是不懂之人写出来骗人罢了。”
狐二道,“那你还读,可见你就是想被骗。要我说啊,书上也还写呢——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与其你这般想也想不明白,不如亲自感受感受就知道了。”
“感受?”
狐二拍了拍手,一群妖姬就从府内舞了出来。
“这是?”
狐二饮着酒道,“你且看看她们能不能让你舒坦再说别的。”
“舒坦?”
说着我身边挤过来几名妖姬,纷纷举起来酒杯要劝我喝酒。
我忙摇头,“姐姐们好意我心领了,酒是万万喝不得的……”
那妖姬听了,也不再劝,就像平日宴饮一般围着我,又是与我夹菜,又是与我倒葡萄汁。
只见其中一个抚着我的胸膛。
贴着我耳朵讲冷笑话。
“古来有个穷秀才,没钱娶媳妇,自己拿手疏解,最后那一刻对着一个瓦罐射了。他抱着瓦罐哭,我的子孙只能舍(射)在观(罐)里了!不知道殿下的子孙要舍在哪儿呢?”
说着,只见她双手慢慢往下抚了下去。
我身子一紧,不动声色的推开她。
另外几个又来与我说笑,端的是环肥燕瘦。
我只觉得索然无味,如同嚼蜡。不知道虎王狐二是怎么成天见的喜欢这一口。
狐二挥了挥手,妖姬又悉数退下了。
“看来你不在此道,你那心上人,是男的吧?”
我一愣,“你胡扯!”
狐二大笑,“我知道是谁了!”
虎王一脸八卦笑意,“是谁?我认识吗?”
我站起来,“你别故弄玄虚!当你是个正经的才来问你,结果拿本君来取笑!”
他两个起来作揖。
我也不理,站起来兀自往凡间而去。
最近我迷上了凡间的戏楼,戏台上的恩怨情仇,比话本上的更直观动人。
可我无心看戏,心中正乱。
忽听台上一句念白
「云髻罢梳还对镜
罗衣欲换更添香」
我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女子正对镜梳妆。
「停半晌整花钿
没揣菱花偷人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