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愿开口,谁也逼不了他。
我心中莫名闷闷的,缓缓蜷在榻上,合上眼去。躺了一会儿,却又心中不痛快。
“真君,”我揪着自己袖子道,“现在,外面是什么样子。”
“北宗的人在找你。”
我翻了个身对着他。他睁开眼,侧头与我四目相对。他乌黑的眼瞳冷冷地看着我,墙上一点火光印在他眼中顽强地闪烁。
我坐起来,忧心道:“那聂钦……”
“死了。”
我心下一惊,难怪北宗的人在找我。聂钦是北宗宗主钦定的继位弟子,很是得宗主喜爱。这小子人前人后两个样,在北宗宗主面前乖得像只猫,哪知背后手伸得长,自打我几年前逃出伏元手下,他便时常明里暗里派人打听我的去向,软硬兼施非要逼我背出转易日月心法,可惜天不遂人愿,几个月前,反在我手里丢了性命。
“颜无既。”
伏元突然叫我的名字,我不知所措地应了声。
“安分点。别想着出去,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我垂下眼不作声,许久,闷闷道:“多少是死,死在外头好歹见了太阳,总比死在这冷冰冰的洞xue里好。”
伏元听了也不恼,反而伸手挑开我的外衫,细细打量我。我身上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唯有心口一道剑伤至今萦绕着冰冷的剑气,以致寒气入体,根骨难愈。
“还疼吗?”伏元细细地抚摸那道伤口。
我冷笑:“这一剑还是你赏我的,你说呢?”不错,这一剑,是数年前我逃离南宗时领教的。不得不说,他伏元不愧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剑出如游龙,迅疾如风,我完全看不清他的动作。我只能傻愣愣地眼看着冰冷的剑意穿透我的胸口,寒意在身体里肆意蔓延。无人知晓伏元修为是何境界,有人猜测,他不费吹灰之力已入化神期,普天之下,只有寥寥数十名修士能与之匹敌。我在他面前,不过蚍蜉撼树而已,他这一剑,几乎毁了我的全部修为,也毁了我视若珍宝的东西。
“我如今就是个废人,我不会对南宗产生威胁我会走得远远的……你究竟要关我到几时,你究竟何时才肯放我走?”我支起身子爬到他身边,“说啊,你说啊!”
他淡淡地收回目光,默不作声。
我心中升起一个荒唐的念头。
“你不会真要我给你生个孩子吧?”
“你不愿意?”他又看向我,眼中意味不明,他又喃喃道,“的确,你是该不愿意的。”他阖目,一如南宗殿宇里高坐的神像,如此冰冷、高洁、不近人情。曾经无数个日夜,我趁着他修炼之时,大着胆子来偷偷打量这幅神仙面孔。彼时我仍满心欢喜,由着多见一面而兀自傻笑。只是时过境迁,再见此景,心底只剩一道伤隐隐作痛,疼得我忍不住满眼含泪。
我二人相看两厌,余下的日子并未多有交谈。直到他虚弱地吐出一口血,直挺挺地倒下来。我下意识伸手,手忙脚乱抱了个满怀,他靠在我的肩窝里,呼吸渐渐微弱。
“伏元?”我拍拍他的脸颊唤他,却怎么也叫不醒。我不知所措地抱着他呆了半晌,再动作时,手脚冰凉得要命。我回过神,才想起来探查他的灵力。他灵力紊乱,肺腑虚势颇深,沉疴严重,并非是新受的内伤,反倒像是多年前的“旧疾”……
我将手覆在他额上,心中五味杂陈。
伏元的确身负难以治愈的沉疴旧疾,但我分明已助他痊愈。假若他悉心调养,应当不会复发才对。可如今……
“伏元……你醒醒……”我分明多少是恨他,事到如今,偏又为他心慌不已。方想松手,怀中人忽而挣动,似是被梦魇住了,口中不知喃喃些什么。他额间渗出冷汗,我一擦拭,瞬间shi透了我的衣袖。谁能想到,曾经叱咤风云令无数人惧怕不已的伏元真君,竟虚弱到梦中发魇。
之后,他的身子忽冷忽热几回,总算在我Jing力耗尽前稍平稳了些——近日我也不知如何,比往常更加Jing神不济,睡得更深了。我脑袋昏昏沉沉的,无意间抱紧了他的身子,忽坠梦中。
我梦到一座Jing致的小屋,四周种满了样式简单的花草,它坐落在茂密的竹林里,遗世而独立,宛如出世不染的仙境。
天上落下一滴雨。滴答,滴答……噼里啪啦砸了一屋顶,发出清脆好听的声响。
伏元难得躺在床上,而非打坐修炼。
因为,在顽疾的折磨下,他失忆了。
他灵力尚存,却有些虚弱,兴许是那时常折磨他的病症,令他在我眼中颇为脆弱可亲。
“我时日无多了。”他坐起身,沉沉道。
“我明白,”我看着他乌黑的眼瞳,“方才我潜回南宗,找到医治你的法子了……但也许你不会喜欢。”
“……可会伤到你?”
“不……你可曾尝过云雨的滋味?”我抚摸他的脸颊,故意在他耳边轻轻吐气,“别动,我会让你舒服的……”
不等回答,我主动爬上伏元的床。我胡乱地层层拨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