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醒的不止李尚岐一个人,沈章润头疼地从梦中醒来,环顾眼前陌生的酒店套房一圈,最后将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还好,只是衣服有些凌乱。
老城区的早上很喧哗,但这里什么也听不见,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热闹的车流和宁静的酒吧区,像是有着一片看不见的真空玻璃,将悲欢和寂寥划出泾渭分明的界线。
沈章润联系了酒店前台,得到的回复是他们小陈总吩咐人将他送来的。他只得点开手机搜索引擎,将东麓酒店输了进去,看着法定代表人那一栏的陈行两个字发愣。他不认识这人,兴许人家只是好心遇到了醉酒的他,顺便送到了酒店而已。
他想起陆铭,发消息将情况给他说了一遍,顺带表示自己想要感谢一下对方,当然,也想打听一下自己昨晚有没有做一些无法启齿的疯事。
陆铭很快推了一个微信号过来,跟他解释小陈总指的是陈行的妹妹陈知,是他的朋友,让沈章润不必担心。
陈知这名字就比较熟悉了,年轻一代的小姑娘,演员转型的女导演,微博热搜常见人物,虽然现实中也不认识,但因为总在大众视野里出现,反而给他带来一点掌握信息的安全感。
那边很快通过了他的好友请求,甚至率先打了个招呼:“沈老师。”
沈章润看着这熟悉的三个字,恍惚间好像记起昨天晚上曾有人这么叫他,再仔细一想,那点记忆又消失不见,像是他自己杜撰出来的错觉。
他很快收了心思,编辑消息发了过去:“小陈总你好,我刚从酒店醒来,打电话问了酒店前台,他们说是你帮忙将我送来的,实在是给你添麻烦了。”
陈知消息很快回了过来——
“不用这么生分,叫我陈知就可以了。”
“昨晚恰好遇见了,我在小鹿哥朋友圈见过你的照片,认出来顺便帮了个忙而已。”
消息提示里还夹杂着陆铭发过来的消息:“我上次还打算牵个线,没想到你们先认识了,真巧。”
“牵线”这词混了些男女关系在里面,让人不由自主就往“缘分”上面想。沈章润暂时没管陆铭,继续发消息询问陈知:“我昨晚断片了,不知道有没有做些让你为难的事情?”
陈知那边没显示正在输入中,他退出对话去问陆铭什么牵线,陆铭消息发来:“我知道你心思全在学术上,沈教授,逗别人的玩笑话而已,我说给她介绍对象,她嘴上答应了,回过头来又说只是缺个私人医生,陈家哪缺医生。”
陈知消息还没发来,沈章润对着陈知聊天窗口放空思绪,一会儿想到自己工作——图安稳罢了,他对学术哪来那么大贡献,一会又想到陆铭消息里的“别人”,左不过是些情场上的小暧昧,离他的生活很遥远。
低头冷不丁看见陈知发了短短几个字:“没什么为难的。”
沈章润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隔了这么些时间,说长也不长,但是比起之前的秒回,这几个字就透露出一种欲说还休的意味了,他只得试探地把消息发过去: “那方便请你吃顿饭吗,就当做感谢你了。”
退出对话框又去问陆铭:“我喝醉了会干什么?”
陆铭没什么良心地回复他:“我哪次醉的不是最快那个?真想知道我帮你问问小知。”
陈知那边很快发过来一条听起来比较轻快的语音:“不用困扰,沈老师,你醉成那样,做不了什么的。”
他稍稍放了点心,陆铭消息又发了过来:“我帮你问了小知,她让我别打听你私事,你昨晚到底做了什么,让她嘴这么严?”
沈章润苦笑,他哪知道做了什么,喝醉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酒精切断了大脑额叶进行逻辑思考的能力,杏仁核也会忘记警告的职责,表层的情绪,深藏的恐惧,全都会显现出来,他一直以来抗拒的失控最终还是出现了。
或许独身一个人前往酒吧本来就不是什么理智的事情。
他干什么要做那种事情呢?
沈章润无奈地给陈知回消息:“谢谢你的好意,但是不管我做了什么,都请你告诉我吧。”
语音通话响起的时候,沈章润吓了一跳,他接通电话,干巴巴开口:“喂?”
陈知的声音带着笑意:“沈老师,我又不会告诉别人,除了我谁都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你完全可以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为什么非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沈章润跟她开玩笑:“对真相的追求是人类的本能。”
“食色性也,这才是人类的本能,”陈知慢悠悠抛出饵,“沈老师真想知道的话,再醉一次就好了。”
沈章润忽然觉得嗓子有点干。
陈知的话就像海上塞壬诱惑过路航海者的歌声:“如果相信我的话,找个你觉得安全的地方,架好摄影机,我可以陪你再醉一次。”
“也可以保证你的失控是安全的。”
电话里一时之间只能听见沈章润的呼吸,在听见架好摄影机的时候他就勃起了,秘密曝光的放纵感让他头皮发麻,他知道自己应该拒绝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