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挣扎了许久才挣脱,两手撑在桌子上低垂着脑袋:“每次都这样。”
“什么?”
温淼去摸他头,被躲开了。
“每次都……”他顿了一下才艰难道:“都是,就亲一下就解决了,我就这么廉价吗。”
“廉价?”温淼都惊了,“你怎么会这么想?”这小孩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握住盛垚手腕,拇指按住那道疤痕摩挲两下,有点不知所措:“我在哄你呀。”
在爱情里,她也是新手上路。
仅有的床上经验告诉她,把人欺负了炸毛了,亲一亲抱一抱不就是哄了吗,还不够吗?
盛垚受电机了一般猛地甩开她的手,抬起头惶惶不安地看着她,悄无声息把手藏在身后了。
被她摸到的那道疤火烧似的疼。这是他为了别人自杀的证据,日日夜夜表不离腕,今日也不知怎么竟然摘下去了。
盛垚一低头扫到另一边手腕,他今天没带表出来!
一瞬间他就白了脸,巨大的不安爬上心底。
“怎么了?”温淼问他。
“我也不知道!”盛垚猛地扑进她怀里环住她的腰,死死捏住那道疤,语无伦次:“原本很喜欢的,你摸一摸我,心里就会一直颤一直颤……但是现在好像,不够了……温淼,我有点心慌,我害怕……你会不要我吗,你会和我分手吗?”
他给别的男人……她会不会嫌弃他脏啊,那么小,就不知廉耻、勾引人、同性恋、恶心、该死、有辱门楣、白眼狼……
多少个日夜,女人如魔咒一般的尖锐喊叫又出现在盛垚耳畔,他狠狠闭上眼睛死死咬住下唇,用力抱紧温淼像抱紧了汹涌海面唯一一块浮木。
“怎么会呢,盛垚,盛垚?”温淼察觉到什么,默了一下亲亲他额角,轻轻地:“没事儿的,没事儿的,我在呢盛垚。”
许久,盛垚在她的安抚下慢慢冷静,他又想起刚刚的话题。
她一开始给的就超过他的预期,当他明白什么是爱,带着与生俱来的占有欲与贪婪,这些贫瘠的喜欢就不够了。
盛垚低垂着脑袋,眨出嗓音颤抖,还带着难以言喻的倔强。
“你只能有一个宝贝。”
“什么?”温淼没跟上他过于跳跃的思维,对于突如其来的指控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说——”盛垚叹了口气,抬起头接触到温淼视线的那一刻就忍不住了,恐惧和难言的委屈掺杂在一起,借着这次通通发泄出来。
“你都有我了,你不可以再有其他的宝贝,心尖尖也不行什么都不行!只能有我啊,你只能有我!一直……好吗,不管发生什么事,你只要我可不可以,温淼,只要我行不行……”盛垚的控诉逐渐转变成哀求,泪水滚烫他却无知无觉。
他始终记得带他来的那个姑娘,那么羡慕的说,温淼的每个学生都是她的心尖尖。
凭什么呢,凭什么他好不容易遇到的人把别人放在心尖上。
为什么不能早点遇见她!他一直在逃避,以为遮住这道疤自己就是干干净净的了,藏匿在心底的阴影逐渐扩大,终有一天会把他吞噬。
那双烟雨朦胧的眸子显出哀戚,里面蕴着光,像透着光琉璃。
漂亮的使人不由屏息,又惊于那双眼里的悲伤。
盛垚难过的要命,铺天盖地的惶恐笼罩他,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他已经很努力在克制自己了,想表现的云淡风轻,想体面一点告诉自己这没什么。
但是,她怎么能让他去擦黑板呢,那明明该是那三个人的事。
他想跟她是说,你不能指使我帮他们干活。
为什么不能?
盛垚也不知道,他就是觉得委屈,觉得好像自己在温淼心里不如别人,再联想到那姑娘的话,他就更难受了。
还有那股子不安,他不是好好长大的孩子,一路跌跌撞撞,童年是他一辈子的梦魇,他知道自己可能有病。
可他也不想啊。他已经很努力,很努力的粉饰太平了,隐藏着自己,学着和别人一样正常。
在很久之前,看到程宇和别人说笑,和别人结伴打球挥洒汗水,盛垚心里的怪兽就藏不住了。
温淼不知道,在某个阴暗的角落,她最喜欢的眼睛曾经淬了毒似的看向过别人。
那双眼睛见过白天在球场肆意欢笑的男生,晚上在冰冷的废弃水库里苦苦挣扎。
在那时,那双氤氲着多情水雾的眼睛里闪过的畅快笑意,带着他自己都不觉得有错的天真。
幸而温淼也算是洁身自好,盛垚带着毒液的刺被好好的抚平,只有小打小闹的欲壑难填。
盛垚理所当然地想,他就只想温淼对他一个人好,连她给别人上课他都嫉妒。
这种感觉,类似于幼儿园最孤单的小朋友。
他和你做朋友,把一切小零食都给你。
他只有你一个朋友。
既然把你当成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