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倪芝没多说,“朋友。”
“我替他续上吧,可以吗?两块往生牌,都再续十年吧。”
沙弥又是一声佛号,“施主是积了大功德。”
他去后院找了许久,很和善地笑了笑,说还好他留着,想着陈施主什么时候想起来了,不会想他们擅自处理。
功德是大功德,倪芝没想到寺院走一趟,倒是破财了,不知能换她多少心安。
想起来以前陈烟桥还告诉她,给未出世就死去的孩子取名陈鱼儿,是词牌名。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他也会有放下执念的一天,可惜总在和她的离别后。
钱媛建议她,想不清楚,就去以前有陈烟桥痕迹的地方走走转转。
走到中央大街上,冬日的阳光倦懒,游人如梭,街头作画的人似乎换了一茬。
倪芝以前就不熟悉他们,只记得那几个,有些人似乎还有些隐约的印象,目光停留片刻,他们便开口揽活。
倪芝摆手离开。
到附街街口回望,阳光停留在谁的画笔尖,晃了她的眼。
没有陈烟桥的影子啊。
她要走之前,想了想,沿着记忆走到一间不起眼的小店前。
还好,招牌青锈纹身店还在。
当年就是在这里啊,陈烟桥明明待她冷淡至极,却来看她,隔着帘子跟她说了几句话。那时候,她早喜欢他了,他也一样吧。
倪芝站在店外瞥了眼,没人。走到店门口,听到里面对话。
有婴儿的啼哭声,莎莎姐哄她的哼唧声,还有骂棒球帽的声音,“哎哟,让你把nai粉别冲那么烫,她又嗷嗷哭,你听了能好受啊?”
“我知道我知道了,来我抱抱。”
“你抱个屁啊,整天咯人扒拉的,起开起开。”
“宝贝儿,别这么大火啊。老公不抱她,抱你好不。”
“滚。”
这声滚已经带着笑意了。
倪芝不自觉地抿唇笑了。
漫无目的地闲逛,好像走到哪里都是往事。
到傍晚时分,倪芝又站在老灶门前。
上次回来,是跟钱媛她们吃饭,她还瘸着,没来得及仔细看。
她隐约记得几年前回来,不是这般模样。
那时候,小红仓买还在。
附近还有家麻将馆,她在那儿看见了何旭来和宋雅莉,如今她环顾四周,似乎没了麻将馆的影子,时隔已久,她早不记得究竟是哪家店铺换作什么。
这一圈走下来,遍地回忆遍地皆空。
倪芝不想这么早回去,她选了家咖啡厅,那种不是很正规的咖啡厅,专门用来大学生吃冷饮谈恋爱的,菜单中西混杂,处处都是拿筷子互相喂食意粉的情侣。
倪芝随便点了杯拿铁,看着对面。
看了许久,胖哥桌球店原来还在。
不知坐了多久。
又是庞文辉的电话,他这么久了没催过她,都是问她恢复得如何。
今天庞文辉听出来她在外面,犹豫一会儿,“小芝。”
“嗯?”
“今年过年早。”
倪芝以为他要问她何时回去,庞文辉顿了顿,“快过年了外面乱,你注意安全。”
庞文辉倒是个聪明人,他和她一样,恰到好处的分寸感,把双方距离切割得很漂亮。
他不催她,却点破她在外面,又哄了她。
倪芝感谢他的宽容,“我订了机票,两天后回来。”
“我接你。”
“好。”
分明只是从咖啡馆出来,却好似走进浓墨一样夜里。
周围霓虹在视网膜上糊成团,照不清道路。
若跟着心走呢。
不出意料她便站在铁路小区中间的单元楼,昏暗的楼道,忽闪的楼道灯。
一步踏进去,就踏入尘封的过去。
倪芝看着躺在手心的钥匙,那串钥匙被她捂得发热。还是何沚当年给她的,她曾经开过门,没勇气进去。
如今时隔三年,嘀嗒一声。
倪芝凭着记忆摸索开了灯。
一切都和以前一样,没有想象中的灰尘呛人,起码地板看着还算干净。看起来有人定期打扫,想来是楼上的何叔和李婶,不知道他们如今过得怎样。
她几乎是一个个拂过去的,鞋柜、茶几、灶台、电视、镜子、花洒。
最后进了房间里,连床单都铺着,还是那个被烟头烫得蓝白格子。
桌子上还放了个皱巴巴又鼓鼓囊囊的烟盒。
倪芝拿起来,里面有团纸。
展开铺平,她愣在当场。
上面是她,几年前的模样,躺在床上抽烟。那是他们第一次真正亲热,在中央大街的酒店里,她分明记得这幅画没画完,就被她打搅了。
现在这幅画是完整的,有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