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吻被打断,船边那个shi淋淋的人被捞上来。
谢雪明提了灯笼来看,见此人一身玄色衣袍,袍面有莲花纹路。
他眉尖挑了一下,说:“原来是个青莲宗弟子。”
有了这句话,容玉在自己记忆里搜寻一遍,恍然:阿兄曾和自己提起过江湖上诸多势力,这青莲宗,便是一个老牌门派。而其中剑堂的堂主,说来还是谢雪明父亲的师弟。
有这层七拐八弯的关系在,谢雪明与眼前之人算是同辈。
容玉:“他好像伤得颇重。”
谢雪明说:“仿佛如此。”
容玉说:“既然受伤,兴许还有追兵。”
谢雪明意外,诧异于容玉竟然能想到这些。但见容玉垂眼看伤者,眉目间带着一丝容玉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悲悯哀怜,谢雪明又有些动容。
他安慰容玉,说:“再有追兵来,我也能将其击退。”
容玉听到这话,难得笑了下,说:“先带他进船舱吧,我为他看伤。”
谢雪明沉yin,看样子,仿佛不愿容玉与一个年轻青莲宗弟子太过亲近。
容玉有所觉,有意说:“此人伤重,我无力对敌,船上又有那对大爷大娘。谢雪明,你还是留在舱外,以备不时之需。”
这话是极有道理的。
但谢雪明听完,却并不应下,而是问:“阿玉,你多久没有叫过我的名字了?”
容玉没料到这个回答。他诧异,反问:“我不是方才才叫过?”
谢雪明争辩,说:“你叫我‘谢雪明’,而不是‘雪明’。阿玉,明明半年之前,你还……”
容玉听出谢雪明话音里的一点委屈。
他捏着自己手心,指甲都要扎进rou里,带来细微刺痛。
又兼面前躺了一个shi透了的、身上冒着水腥气和血腥气的人,容玉总算能静心,回答:“那你也可以叫我‘容玉’。”
谢雪明皱眉:“我分明不是这个意思。”
容玉心烦意乱,岔开话题:“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出了这等事,还是要让大爷、大娘知晓。我独自照看此人,原先也觉得吃力。既然如此,不若请他们与我一同看顾。”
他退了一步,至此,谢雪明总算不再多言。
老翁老妪年纪大了,原先便睡得浅。
如今被叫醒,谢雪明要求二人将那青莲弟子扶到自己房中。
两人听了,先怔愣,然后看到倒在船上的陌生青年。
夫妇二人面面相觑,目露惊疑。
待到好不容易将青莲弟子扶上床,容玉跪坐在床边,解开陌生青年的衣服,露出他腹部的伤口。
两个老人守在一边,原先是预备听谢少庄主接下来还有何吩咐。随着容玉的动作,二人视线悄然转来,落在青年伤处。
那伤口被水泡了许久,皮肤发胀发白,又透着一种垂死的惨青色。
又因伤重,容玉碰一碰,都要溢出更多血来。
老夫妇分辨伤口模样,眉目中的惊色愈来愈多。
谢雪明察觉到,问,“老人家,你们莫非知道什么?”
听到这话,老妪嗫嚅片刻。
老翁则长叹一声,说起江上传言:“少庄主兴许也曾听闻。百来年前,沅江上,有一伙儿水匪。”
谢雪明皱眉:“水匪?”
老翁沉重地点头:“这伙水匪肆无忌惮、横行霸道,不知凿沉多少路过船只。因为这个,当年的谢庄主,”也就是谢雪明的父亲,“还曾组建屠匪之盟。可那水匪头子仿佛修炼邪功,虽被谢庄主斩于剑下,但每逢闰年,都有人说,自己晚间曾看到一艘破船行在水上。”
谢雪明听在耳中,眉头越皱越紧,问:“为何从前无人说起此事?”
老翁在一旁叹道:“也只是说说。沅江之上,一年到头要死多少人?若有人报官,也还罢了。无人报官,死了也算白死。便是如今,唉,都说那水匪头子擅使弯刀,这后生的伤,也像是弯刀所致,我们呀,方想起这事儿。”
两人讲话,容玉叫过老妪,低声耳语片刻,老妪便离开了。过了会儿,端了盆清水来。
容玉拢起袖子,为床上青年擦身,再敷好伤药,包扎得当。
做完这些,床上人低低呻yin一声,似要醒来。
容玉看此人,谢雪明神色却微微变动。
他侧头,似在分辨外间动静。过了片刻,床上青年尚未睁眼,谢雪明忽而说:“有什么东西过来了——是人是鬼,一试便知。”
谢雪明的确是当世最强悍的剑修之一。
最可怕的是,他如今还那么年轻,就有了这样的实力。
待他离开船舱,不消片刻,外间响起剑声、痛yin声,和呼啸的风声混合在要一起。
容玉听着,恍惚地回想,自己曾经听阿兄说起过,修士之中,曾有“破境飞升”的传说。
他们当下所在,不过是三千世界中的一瓢弱水。人外仍有人,天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