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洛悬和道盈分站对战台两侧。
一黑一白。
何洛悬一身白衣,若芝兰玉树,他除了剑术上饱受赞誉,还有一点便是皮相上也深得众多女修喜爱。
他的眉细长秀气,眼清若明泉,肤白若脂玉,神色寡淡,眼中却透着认真。
他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鞘。何洛悬的剑名‘思恒’,他使剑张弛有度,进退合宜,被誉为君子剑。
双方对视着,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严肃与认真,于是互相一礼。
最先出鞘的是道盈的‘漆羽’。
‘漆羽’是一柄重剑,极具威压。
只是一击便逼得何洛悬的‘思恒’也出鞘了。
不管是‘漆羽’还是‘思恒’,都是难能一见的名器,黑剑古朴厚重,银剑白浪翻花,引得台下一片叫好。
剑已出鞘,不过几息的功夫,两人你来我往,便已经交手了几个回合。
清源剑宗的剑法大多讲究利落干练。白朴宗则更重视剑式的华美。
而何洛悬却是清源剑宗的例外,他的剑式优雅悦目,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招一式都格外养眼。
道盈却因为所使的是重剑,他的招式更加Jing简厚重。
在剑式风格上,二人像是对调了门楣一般。
两人均是人中龙凤,剑法Jing进,不断变化的剑式看得人眼花缭乱。
他们交手的速度越来越快,一直焦灼着。
纪浮真不由得暗自瞠目,道盈竟能和大师兄交战不落下风,果然不容小觑。
台下叫好声不断,台上二人却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懈怠。
几百回合下来,两人都已负伤,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所用的招式越来越玄妙。
两人均是全力以赴,高手过招,对Jing力的消耗极大。
“铿——”
又是一道剑击声,黑剑与银剑间迸射出刺目的火花。
分开时,两人均向后退了几步。
何洛悬微微喘着起,眼中除了疯狂的战意再无其他。道盈亦然。
这一次,两人都没有再急着出手。
温惜见二人都有些站不稳,气息也乱了,握剑的手亦在轻颤,便知二人都将近极限。
斗到这个地步了,局势仍尚不明朗。
那么看的便是,这最后一式。
一时场上的人纷纷屏息,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对战台上二人。
整个梧月山顶,只剩风呼过的声音。
最终,先出手的是道盈。
他握剑的手动了,当众人看清他的起势后纷纷神色一凛。
道盈的动作很缓、很慢,但他手中的重剑抬起时,给人的感觉竟像是一阵风,吹起一片羽毛在向上扬。
和他对手的何洛悬感觉更真切些,‘漆羽’像是羽毛般缓缓扬起,而这一招所带来的威亚却如千斤顶般压在他身上。
温惜见过这一式,这是白朴宗宗主专门为道盈创的剑式,名‘鸿羽’。
它的杀伤力与它的名字实在不符合。当初,哪怕是全盛状态下的厌亭也不能完全接下这一式。
温惜握拳,紧盯着这一幕。
道盈的‘鸿羽’成型了,此刻他也负了伤,但这一式对比起他全盛状态下,已经发挥出了七八成的威力。
何洛悬脚下的步子开始变幻,他俨然准备好,要接下这一招。
重剑落,抑轻则鸿羽沉於弱水,抗重则玉石漂於飞波。
两剑相撞,‘鸿羽’四散的威压叫人在台下也激得生疼。
“大师兄!”
“洛悬!”
台下的人焦急地叫唤。
何洛悬五脏六腑都被这一‘鸿羽’压得生疼,他用‘思恒’苦苦相抵,身体一节一节下沉。
最终,他单膝重重地砸了地面。
这一式,他接下了。
道盈也被‘思恒’和‘鸿羽’的余威逼得后退五步方止。
哪怕是他自己,也被‘鸿羽’所伤。
“大师兄!”纪浮真担忧地大喊。
温惜拳头攥得生紧。
道盈选择先发制人是对的。那现在,何洛悬还有回击的余地吗?
道盈勉强支撑着站立,紧紧盯着他的对手。
场上又是一寂。
何洛悬抬手,擦掉了飘在嘴边的血丝,他缓缓地支着‘思恒’,站了起来。
台下纪英见了,不由得松了口气。他见纪浮真紧张得一张脸胀红,眼睛瞪得老大。
他安慰道:“放心吧,只要你大师兄还能站起来,便还能战。毕竟他最擅长的,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一如当年对战梧月山的那位师兄一般,何洛悬向来是遇强则强,他每每到了绝境,却总能再爆发出令人惊叹的力量。
果然,何洛悬稳住颤抖的手,起势。
像只是一个不起眼的起势,这是他今日所用的最朴素的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