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坐在谢怀风对面的自然就是郁迟了,武林大会虽然是件大事,但它终究还没举行,所以这几日稳州茶馆的说书先生翻来覆去地讲夜修罗和宋家,讲他们根本不知晓真相的津州之战,听得郁迟很能理解谢玲珑为何不喜欢茶馆。
最叫人受不了的是谢怀风竟然还掏钱买了茶馆摆出来的不知谁编的画册,里头是关于夜修罗的江湖传言。
谢怀风边翻边念,郁迟很确定谢怀风是在调笑他。
但他只能默默红着耳朵,乖顺地答:“…没有。”
“沉默寡言,脾气古怪?”
郁迟:“……也没有。”
谢怀风突然顿住,那张脸隐在斗笠的面纱后,不知道想起什么,笑了一声加上了自己的点评:“嗯,平时也算沉默寡言,但在床……”
郁迟差点被呛住,半块面具都盖不住他的脸红,忙伸手将谢怀风面前的茶杯倒满,推到谢怀风面前,“没有!四爷,你喝茶。”
他这句没有喊得惊心动魄,生怕谢怀风说出来什么不得了的话。后面的四爷喝茶又偃旗息鼓,声音低了一大截,闷闷的,听在谢怀风耳朵里像是讨饶般的撒娇。
谢怀风见好就收,不为难他,他也没打算真在茶馆里说那些,只不过逗逗心上人。他翻了两页,再次被一行字吸引了注意,眉峰抬起,问。
“与风流剑多年宿敌,二人恩怨纠葛深重?”
郁迟不想再回答这些问题,他感到莫名地相当羞耻,“…有恩,无怨。”
谢怀风看到最后,“还曾与教众承诺定带领魔教血洗江湖称霸武林?”
郁迟:“……”
他为了去当这个魔教教主在凛州和谢怀风起了冲突,两个人拔刀相向,把谢玲珑心那么大的丫头都吓了一跳,可想而知当时的郁迟心里多不安。怕谢怀风嫌自己多事,怕谢怀风觉得自己越界,怕谢怀风生气不再让他接近,当然也怕自己真的在魔教丧命,没法回落日山庄去。
郁迟耻于说出口,但在心里偷偷反驳,不想称霸武林,想为你排忧解难,想让你多看我一眼,想让你喜欢我。
而坐在两人旁边的其他人谈论起来的可不是这般轻松的话题了。
三日后武林大会将在祝仙台举行。祝仙台那地方不是普通老百姓能去的,传说是古时候的升仙台,那些功德圆满的人站在祝仙台上,被天上的神仙拂尘一带,就可以飞升到天上当神仙去了,再无人间琐碎忧愁。
而之所以普通老百姓去不了祝仙台倒和这个传说没有关系。
天堑山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天堑山上到最顶端,再往东踏出一步便是巨大断崖,断崖下蓝海连绵不绝,滔天巨浪拍着天堑山崖壁,堪称天堑。
天堑山以西,是落鱼镇,是稳州乡镇村庄;而天堑山以东,也就是那断崖之下,就是祝仙台了。
“到时候那些高手各显神通,听说天堑山跟祝仙台之间只有两根铁链,又高又长。就算你轻功了得,脚下是万丈深渊般的滔天巨浪,一个脚滑从铁索上掉下去可就完了!”
“这有什么!能有资格参加武林大会的人,区区一个祝仙台,还不是随便就能上去!没那本事的人也不会去凑这个热闹!要你你会去吗,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回家去多砍两根柴!哈哈哈哈哈!”
几个百姓随口扯闲,他们聊得尽兴,没注意到周遭几桌的气氛完全不对。在茶馆这种地方,喝茶吃酒说闲话,就着一盘炒花生能聊一个时辰。但旁边桌上的人胳膊架在桌子上,手边就是各自的武器,一言不发,眼睛一会儿看左,一会儿看右。
再看他们装扮也古怪,三个男子,其中一男子穿着朴素,棕色的棉质薄褂,腰上用麻绳缠着,看着像个车夫;另一个在六月的稳州竟然穿得极厚,料子看起来便是价值不菲,鹅黄色的锦缎,细腻艳丽,不知是不是因为颜色太艳,衬得这男子竟有些女气;还剩一个一身黑衣,浑身皆是不耐烦的气场,他戴着个斗笠,遮了上半张脸。
不安和紧张慢慢传播出去。
就连刚刚还在说话的几个百姓都闭了嘴,感觉到了不对劲。说书先生兀自说着他昨夜新鲜编出来的津州之战新桥段,语调激昂澎湃,而茶馆里有一片区域却猛地静了下来。
“走!”突然那黑衣男子猛地一拍桌子,暴喝一字。
他说完这一个字,身旁两人身形都动起来,劈手抓过桌上的武器,脚尖点着凳子欲纵身而起。
周围一片惊呼,说时迟那时快,不知从哪里伸出来一只手猛地抓住那穿鹅黄袍子的脚腕,猛地往下一甩!“哐当”一声桌椅顿时散乱,而“哎呦”一声也从那“男子”嘴里喊出来。再一听,哪儿是男子啊,那声音分明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家。
场面顿时混乱一片。
而谢怀风伸手将面前的白纱撩起一点,透过缝隙往那边看了一眼,岿然不动,继续翻手里的画册。
郁迟表情也淡漠,谢怀风不关心的他便也不关心,不过引起sao乱的两拨人其中有一拨他是认得的,出手拦住那三人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