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高祯带着虞苏与部分阵兵折返佐州,另一边,郢国相国也回国,留下奚家人等待新郡守前来上任。
高祯一行人马不停蹄,十日左右便到了佐州。
回到延元宫,二人沐浴更衣,洗尽满身血腥风尘,收拾体面后,一同拜见犀天子陈鸷。
高祯不在的这段日子,陈鸷无所事事,鸡斗腻了,狗斗烦了,开始熬鹰玩,可熬鹰是体力活儿,陈鸷玩了几日便没兴趣,交给下面人管,他自己跑去教坊司,看异目人跳舞,其中一个丰腴白皙的异目女人吸引他注意,这异目女人不怎么会说中原话,但也知道陈鸷身份趁着高骨不在,大胆向他递眼风,陈鸷接连来了几日,动了临幸她的心思,好在在此之前,高琼忽然出现。
高琼在陈鸷身边两年有余,言行受到虞苏提点,一直受宠,却因相国常央在陈鸷面前的耳提面命,不敢纳她为妃,而这么久下来,高琼一直未能怀孕,导致她处境尴尬,一直以翁主养病的借口待在延元宫,要不是她父亲是高祯,早就被常央等人赶出宫了。
高琼暗暗怀恨,恨陈鸷不纳她,恨常央进她的谗言,恨自己怀不上……恨到现如今,终于被她找到了发泄口,赶在陈鸷临幸那异目女人之前冲到教坊司,随便找个由头,要命人抽那女人一顿。因着整个教坊司都听高骨,而这女人也是他亲信之一,高琼的命令竟一时无人执行,气的高琼大闹教坊司,也是巧,这日高骨在外与虞望缠绵,没在宫中,一群人战战兢兢,恭送走了怒发冲冠的高琼。
事后陈鸷知道此事,说了高琼几句。高琼在家中虽不受宠,却也贵为翁主,一时气急攻心,忘了虞苏的叮咛,与陈鸷哭闹了一场。
而高祯等人回来时,正赶上陈鸷与高琼吵完。
看到久而不见的“玩伴”高祯,陈鸷脸上才有了几分好颜色。
“阵候憔悴许多啊,”陈鸷见他高兴,却也怨他许久不出现;“一个荔国没给你养出好气色?”
这话说得Yin阳怪气,高祯立刻辨出其中原委,连忙呈上从荔国掠来的种种奇珍异宝,不只有屈没蓝石,还有荔国行宫中的珍藏,与南岸人通商得来的稀奇玩意儿。
陈鸷原本想找高祯撒撒气,可高祯实在了解他秉性,一边服低做小,一边用金银珠翠遮住他的双眼,渐渐的,陈鸷忘记不愉快,又露出没心没肺笑容。
虞苏跪坐在一边冷眼旁观,只觉得陈鸷这几年白长了岁数,白长了个头,依旧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眼前这个人在慢慢蚕食他的国土,竟然毫无察觉。
“什么?逐国?”陈鸷头戴荔侯华冠,颈上赤金珐琅璎珞,手拿镶满翡翠滴珠的金如意,正与同样穿金戴银的高祯、寺人,在大殿里嬉闹,此时他垂下手,明显面露不快;“逐国乃是我陈姓分家,逐候何错之有?”
高祯也见状赶紧放下手里的碧玉灯笼杆,推了推脑袋上的南姬金刚石头饰,半跪行礼;“天子有所不知,历任逐候自是忠贞不二,与天子同心同德,可现如今这逐候却大不一样,不仅找遍各种理由不朝贡,还在国内变祖宗之礼法!叫嚣天子与庶民同罪,其心可诛啊!”
“可是……那逐候与陈氏同宗!若要论辈分,是寡人表叔公!寡人怎能看着分家的叔公遭此劫难?不行不行……这谕令寡人不能下……”陈鸷虽昏庸,可涉及到庙堂之事,还是遵循传统礼制,不敢逾越。
“可……”高祯还想说什么,虞苏却不耐烦了。
“陛下……”虞苏跪立起身,向陈鸷施礼。
陈鸷烦闷的看向他。这人他在延元宫中见过几次,每次都与高祯同时出现,着一身素衣站在角落,低眉顺眼,陈鸷只以为这是高祯男宠,比较宠爱,所有一直带在身边,但现在他开了口,不知怎的,忽觉他不一般。
“陛下莫要忧虑,此次征讨并非针对逐候,乃是逐候的相国,众所周知,逐国巫风盛行,相国乃是因通晓巫术才受重用,上位后,相国屡屡利用逐候的仁德肆意妄为,逐候年事已高,又痴迷不老仙丹,被相国蒙蔽在所难免,此行只不过为向逐候施压,斩杀相国,以正其视听,”虞苏嗓音和润,娓娓道来,陈鸷聆听罢,倒少了几分焦躁,只是心中仍有担忧。
“可是……你们这十几万大军压境!逐候那里怎好说?若他执迷不悟如何?”陈鸷搔搔头,一屁股做到几案上,佝偻着肩膀蹋着背。
“天子莫忧愁,”虞苏膝行过去,跪在陈鸷脚边,一只素手轻轻搭在他膝盖上,如一个长辈安抚后辈,水杏眼中尽是柔情;“天子对血宗之关爱无私可贵,实在让臣叹服不已,此爱慈悲广博,不是人间的爱,它源于神性,上苍让臣与阵候跪在天子脚下,说明神明也站在天子身边,所以天子选什么都是受到神明眷顾,不必担心有悖lun理纲常,只需遵从神明的指示便可,那些被世人所唾骂的罪名,有臣去承担,这是臣的职责。”
陈鸷定定看着虞苏,脸上迟疑逐渐淡化,最后看向高祯,高祯赶紧跪下附议,并细数逐国相国的数条罪名,担保事后定会追回这些年逐国所拖欠金帛。
“臣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