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嘴角微微翘起。"她不能再踏进北翼一步了。就算她能,她也还得在法国再呆上一个月,顺便买套带防护的新衣服。"
得知阿斯托利亚并不在庄园里鬼鬼祟祟地游荡,赫敏心中的不安终于稍有放松。
她抬眼盯着头顶的华盖。"不用。"
她从眼角余光中看到德拉科抽搐了一下,神情变得僵硬。
他一定是想跟她说些什么。但她此刻太过疲倦,根本猜不出来。她的头很疼得厉害,整个身子都因为之前强撑着走路而感到疼痛难忍。
她望向房间另一头。那位金发女巫此刻正在一幅印象派风格的画像中,弯着身子在花园里采花。
"那是你母亲吗?"
女巫闻言停下了动作,抬起头来。
"为什么这么问?"德拉科的语气随意得令人生疑。
赫敏扭了扭一侧的肩膀。"你的嘴巴和她很像,但和你父亲还有大多数肖像中的马尔福祖先们不一样。"
"我父亲从霍格沃茨毕业的时候,她请人画了那幅肖像陪伴他。我父亲比她早一年毕业。"德拉科说着,眼睛盯着墙上的画像。"后来的那些肖像都没有醒过,因为她已经死了。"
他又移开了目光。"你应该睡在你自己的房间里。那里更安全。"他似乎犹豫了片刻。"你还走得动吗?"
赫敏盯着他,想知道如果自己回答"不"的话,他又会怎么做。用飘浮咒托着她?抱她回去?
还是让她直接睡在地板上?
她眨了眨眼睛。不。那是以前—她刚被送到这里的时候。
"我走得动。"她撑起身子,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带换洗的衣服过来,只带了一条浴巾。她抓着浴巾紧紧裹在身上,将双腿缓缓从床沿滑下去,尽量不去看德拉科。
终于站起身后,她向他瞥了一眼,发现他正目不转睛地看向别处,手里却抓着自己的斗篷朝她递了过来。她怔怔地看了一会儿,便接了过来披在肩上。
浴巾掉在了地上,但她没有去捡。家养小Jing灵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让它消失,就像打扫床铺那样简单。她担心如果她试图跪下来,全身的肌rou萎缩会直接让她跌坐不起。
她没有看德拉科一眼,只是挪着步子朝门口走去。她能感觉到斗篷的布料随着她蹒跚不稳的动作拖过木质地板。德拉科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跟着她。她能感觉到他,但他的脚步声太过安静,这让她心下紧张惊惶。
"你在我的房间里都设了哪些保护咒?"
问出这个问题时,她几乎能感觉到德拉科身上的气息变得更加冰冷。
"没多少。"
说谎。
"话说,这个房间里的保护咒可真不少啊,马尔福。"
她想起了新年那天,晚会刚一结束,他便等在她的房门口,叮嘱她立刻上床睡觉。
"马尔福在你住的翼楼里加了那么多保护咒,我还担心再也找不到你了。"
她想起了阿斯托利亚为了进入她的卧室甚至不得不炸开房门。
她想起了自己当初想要从楼梯上纵身跃下的时候,他是如何急忙现身,连拖带拽把她带回房间,之后又是如何坚持在她每次排卵期的时候亲自到她房间里来。
而只要一回到那间属于她的房间,她就总能感觉到一种强烈的解脱。只要身在那里,她便能保持冷静,头脑也分外清醒—直到她怀孕之后,焦虑的情绪才终于盖过了他施加的所有魔法爆发了出来。
"为了维护她的生活环境,我已经花费了大量的财力和Jing力。"
他对斯特劳德说的那些倒很有可能是实话。
她想要加快脚步,这里和她的卧室之间只隔着四间房间。可才刚刚走过第二间,她便觉得双腿虚弱乏力到几乎垮掉,脚下一软差点跌倒。
德拉科立刻紧紧扶住了她的左胳膊肘。她的身子瞬间僵住,胃顿时沉了下去。她喘着气,感到胸部持续收缩,直到她无法呼吸。她拼命地将手伸向墙壁,直到指尖终于触碰到了墙面。她把身体紧紧贴在墙边,挣扎着吸气。
德拉科的手仿佛被烫伤了一般飞快地缩了回去,她觉得自己的心也随之破碎。就在这一刻,她突然深刻地感受到,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是现实,那样赤裸,那样残酷,几乎要把她活活碾压至死。
"我只是—"她的声音发抖,刚一开口便一阵哽咽。"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一切。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接受。"她的肩膀剧烈颤抖着,额头抵在墙上。
"我不知道我们要怎么才能修复这一切。德拉科…为什么这种事情会发生在我们身上?现在又怎么可能再好起来呢?"她发出一声低沉的啜泣,而后失声痛哭,身子顺着墙壁滑坐到地上。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句话,紧贴着墙壁哭泣着。
[1] Shell-shocked. 战争疲劳症(shell shock,或shell-shoc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