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多的事情,她都竭力不让自己去思考、去担心;仿佛她即将在意识的沼泽中溺亡,唯一能做的只有挣扎着让自己的脸浮出水面。
记忆的恢复没有任何清晰的顺序可言。对于德拉科,她相关的回忆何止成百上千,但她理不清准确的次序。它们总是在遥远的距离之外模糊朦胧地飘飘荡荡,然后毫无预兆地闪烁出明朗的光芒。那些事情她都知道,但她就是没有办法将它们充分地联系在一起。
她本能地感觉到一定还有什么别的事情正在发生—德拉科对她隐瞒不言、不愿让她知道的事情。如果她能更了解他一些—如果她能更清楚地回想起从前的他—她就能知道那究竟是什么,可是她无法将它们拼凑起来得出足够明了的结论。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还—没有打算谈论这个。"花了几秒钟让自己集中Jing神后,她终于开口说道。"我不明白的是,既然凤凰社已经全军覆没,而你也杀不了伏地魔,那你又怎么能打败他,然后瓦解他的政权?我实在想不通。"
她抬眼看向他。"你总不会计划让我去杀他吧?"
德拉科盯着她,似乎根本不屑回答这个问题。
赫敏默然点了点头,低头看着手腕。"如果你和西弗勒斯打开了我的手铐,伏地魔一定会知道的。就算他不知道是西弗勒斯帮了你,但你毕竟是全权看管我的人。一旦我走了,你必然罪责难逃。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在把我送出欧洲的同时,还能保证伏地魔不会发现你背叛他。"
德拉科一言不发。
赫敏再度抬头望着他,只觉得一股冰冷寒意悄然蔓延至她身上的每一处角落。几个月来,她搜集到的所有信息终于在脑海里汇成了一条明晰的直线。"所以,这就是你的计划…因为伏地魔依赖你,因为对他来说你是关键,直接关乎他能否稳定政权。所以你才要故意暴露自己就是将官长的事实,这样他就没办法再用另外一个人来取代你。"说到这里,她已经口干舌燥。她咽了口唾沫,手指不安地捻动着他斗篷的衣料。"你—你找到去除黑魔标记的方法了吗?"
德拉科一动不动地站在门边,嘴角微微上扬。"当然。一旦解开了你的手铐,我就能把它彻底去掉。"
他的模样让她想起了新年晚会的时候。每一个动作和表情都经过了Jing心的演练,滴水不漏,天衣无缝。尽管她当时恨他入骨,她却始终都在注视着他,留意着那些她看不明猜不透的细节。而此时此刻,结合她过去对他所有的了解,她终于看到了那层假面之下属于德拉科的微光。她所熟识的他已经被符文掩埋,几乎消失殆尽,但仍然有迹可循。
她把头歪向一边。"怎么去掉?"
他轻松地耸了耸肩。"西弗勒斯想出了一个办法。他毕竟和多洛霍夫共事了好几年。"
接着便是一阵长久到不自然的沉默。
"你说谎。"她终于开口。
他扬起头打量着她,冰冷嘲弄的神情瞬间又回到了他的脸上。"是吗?你真的以为现在的你还了解我吗?了解到足以看得出我是不是在说谎?"
如此防备。他最脆弱的时候,也是他最残忍的时候。
赫敏的嘴角翘了起来,心却像铅块一样坠在胸口。"是的。你以前从不说谎—至少在我面前。"
他的嘴唇扭曲成了一个凶狠的微笑。"没错,曾经的我确实如此。"
赫敏试图呼吸,却发现自己快要被悲痛淹没;周围一片汪洋,而德拉科还站在十五英尺外。
心在胸腔里越跳越快。她缓缓吸进一口气,抬起头与他四目相接。
于光天化日之下大张旗鼓地宣扬,于黑暗隐秘之中悄然无声地行动。
"你在骗我。你没有办法去掉你的标记。你甚至都没有想过要尽力一试。你打算赴死。你故意暴露自己将官长的身份,这样一来,如果伏地魔因为我逃跑而处死你,整个政权就会动摇不稳,最后彻底崩溃垮台。"
德拉科站在原地,注目不瞬看了她片刻,然后,他的嘴角扯出一丝鸩毒般苦涩的微笑。
他叹了口气,脸上原先冰冷的恶意顷刻间便化为乌有。
"我原本还希望,藏书阁里的那些书至少能消磨你一周的时间。"此刻,他看上去只剩下失望和疲惫。
赫敏没有接话,想等他再说些什么,但他却默然不语。
"这就是你的计划?"她的声音因为难以置信而颤抖了起来。"两年了,你的计划居然还是把我藏到某个地方,而让自己作为一个叛徒被处死,然后你还以为我—以为我能接受吗?"
德拉科沉默了几秒,随后发出一声低笑,她觉得自己的骨头都随之一阵颤动。
"难道这次你又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他的语气不带丝毫温度。"毕竟,我所想象到的那些可怕的事情,终究也只是发生了一部分而已。先是失去你,一连十六个月满世界地找你,却始终一无所获;接着就发现你已经被折磨得支离破碎,却还得把你囚禁在这里,强jian你。"他的声音因为伤恸和愤怒而愈发粗哑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