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可不是想这件事儿的好时机,一个格外尖酸的声音朝我嚷道。我意识到周围有几个人在盯着我看,原本就滚烫的脸竟然更热了。过去五年里,我一直维持着低调的生活,加入魁地奇球队仅仅是为了,按特蕾西的话来说,“让生活更Jing彩”。日子确实Jing彩多了,我怨恨地想。
忽然从远处传来一声巨响,我猛地扭过头。远处一副盔甲中探出了肯尼斯的四肢,狂乱地挥舞着想挣脱束缚。画面有些滑稽。我原本想去帮帮我的球队队长——前队长,但再被他羞辱一遍的想法(这次是出于不得不被人解救的耻辱感)让我打消了这计划。更何况还有别的眼睛盯着我呢。
我朝图书馆快步走去,满心巴望着没有好事者跟上来。特蕾西跟我约了在那里见面。
至于现在。
我几乎到刚才那场闹剧发生的地方了。就在那块砖上,我短命的课外活动就这么被判了死刑,我难过地想。特蕾西又在我走神的时候不见了踪影,大概是回去找落下的羽毛笔。我这么想着向前走去,心知她马上就会赶过来。
我不小心跟几个看上去有些眼熟的学生对视了片刻,他们赶紧别过目光,但还是忍不住瞥向我。我在心中哀叹一声,使劲拽过背包,想装作在翻找东西的姿态,避免被还没散开的围观者认出来。不幸的是,我的力气大了些,原本就不太牢固的针脚实在支撑不住,里面的东西瞬间散了一地。我很想大喊一声,勉强制止住自己,赶紧蹲下来收拾起来东西来。
周围的人流自动分了开来,仁慈地给我留出空间。可还是有人一脚踢上了我的墨水瓶,它骨碌碌地滚了老远,直到撞上墙柱才停下来,好在没碎开。不过现在我顾不上管它,只有胡乱将东西扫进书包里,担心学校里的管理员斯通会在这时走过来,责备我挡住行人。
我们都怕死他了:上一个惹火斯通的人被罚了两个星期,在他的陪伴下每天午夜去清理天文塔顶上的猫头鹰粪便,美其名曰“不打扰白天的正常课程”。后来我们才知道,血人巴罗几乎每天晚上都“凑巧”出现在那儿,周身簇拥着被斯通手中零食吸引过来的各种夜行鸟类,其中还包括一些不怎么友好的猫头鹰。等那可怜的家伙终于有足够勇气面对早晨的猫头鹰邮差时,连血人巴罗都看不下去、跟随带头的胖修士抗议到校长那儿去了。
我想方设法挤出人群,一路上踩了不少脚趾。我咕哝着“借过”,假装没听见被踩者的怨言,才算是到了小墨水瓶那边。终于抵达目的地让我有些放松警惕,以至于墨水瓶再次从我手中落向地面时,我才意识到自己的掌心因为出汗而变滑了。我无助地看着小玻璃瓶子以慢动作砸到地上,那声闷响过了很久才传到耳中。
玻璃瓶在我的注视下似乎停了一瞬,紧接着裂了开来。
墨水溅得到处都是,有人尖叫起来,但我仅能盯着鞋上的黑点,无法作出回应。我的视线也因泪水模糊了。此时此刻,原地坐下来的冲动几乎压到了所有理智,我几乎无法忍住想要嚎啕大哭的欲望。那对我现在的处境毫无帮助。迄今为止,我打碎了至少五个花瓶,每次那瓷器或玻璃器皿要么装满水、插着花,要么就是件值钱的古董。这墨水瓶虽说既不是艺术品,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还是跟之前发生的不幸事件有着微妙的联系,提醒着我自己有多没用。
你这么笨手笨脚根本就不能归结到上午的事上,有个小声音在我脑后说,我几乎能瞧见那隐形小人幸灾乐祸的模样。我颤抖着深呼吸了几次,想着今天还能不能更糟一些。
当然咯,以我的运气,显然可以。
“快点收拾收拾,别挡着路。”
有人轻蔑地在我耳边说,声音盖过了四周的嘈杂。我回过头,正对上离我只有几英寸远的一张白得像纸一样的脸。我们鼻子几乎要碰到一起了,我赶紧后退一步,发现是个我不认识的男生。他面无表情地望着我。
出于某种原因,我不认为他是来帮我的。我这么想着,听到他说:“快点,我们没有一整天来等着你收拾干净。”
人群从旁边略了过去,有几个好奇的家伙打量着这边,不过谁都没有久留。我盯着说话的男生,泪水还在眼眶里,威胁着要落下来。
“如果墨水溅到你身上了,抱歉。”我生硬地说,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弯腰捡起一块玻璃碎片。他在我身后发出一声嘲笑。我飞快站起身,扭头瞪着他。“如果你不是来帮忙的,麻烦你走开。”我说,几乎抑制不住再次腾起的怒火。
“你以为我是来帮你的?”他反问道。
跟我相反,他完全没有尝试掩饰脸上的嘲笑。我不得不紧紧抿住嘴才控制住没有对他大喊大叫。被一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居高临下地嘲笑,该死的家伙。从他身上的袍子能看出他根本没受到墨水的袭击。袍子也许看着有些旧,而且太宽大了,但很干净,没有任何污点。
对他的人格可无法用同样的形容,我恶狠狠地想,决心不再理他,转过身捡起另一块玻璃碎片。
“你真打算用手拿着吗?”
我常常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