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莫娜能照顾好自己。她之前说自己口袋里总是装着一小株毒触手。”
特蕾西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向后仰在扶手椅上。最粗的那截木头在壁炉里劈劈啪啪了好一阵,终于没坚持住,断成两半。我的眼皮仿佛坠了铅似的,止不住地往下落。有一瞬间,我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我又站在炙热的阳光下,周遭是枯黄的草地。
特蕾西冷不丁问道:“所以你跟朱利安到底怎么回事?”
“魔药课!”我瞬身一激灵,大声说,困意瞬间溜走了。我从座椅上跳起来,假装没听到她刚刚说了什么。“如果你不想被关禁闭,那就早该动笔写写那篇复方汤剂的报告了,小姑娘。”
我不怎么成功地模仿着斯拉格霍恩。她哀叹一声,注意力果然被我转移了。“模仿老鼻涕虫可不会让我更喜欢你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你去哪儿?”
“我想去找肯尼斯把话说清楚。”顺便躲避特蕾西的逼问,我咽下后半句。我可受不了她一天到晚都提朱利安。
她撅起嘴,似乎明白我的想法。“我真不喜欢那家伙。整天鼻孔朝天,自以为是,就好像谁都得崇拜他似的。”
“他可是魁地奇球队的队长。”我说,“你见过哪个球队长不是这副样子?哦,求你了,别回答这个问题。”我举起手,在她能说出那个名字前赶紧跑开了。
我一门心思想躲开特蕾西的问题,却忘了还有另一个我不想见的人:卡珊德拉·亚当斯,那个肯尼斯威胁要取代我的人。她就站在洞口,正跟别人聊天,脸上挂着愉快的微笑。
平心而论,亚当斯并不是坏人,她连模样都长得像维多利亚时代的肖像画。当然不是画像主人公真实的模样:她一头柔顺的金发微微打着卷儿落在肩上,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大眼睛藏在睫毛后面,若是在阳光下,眼睑甚至会呈半透明状。她对谁都热情无比,每天咯咯笑个不停,但我发誓自从在选拔赛里赢过她进了魁地奇球队后,她就处处针对着我。从把我的私人物品随手丢到废纸篓里,到不小心撞倒墨水瓶,毁了我好不容易写出来的论文,她什么都干过。就差迎面给我甩个恶咒了,我半是玩笑、半是庆幸地想。
一个可怕的想法冒了出来:会不会是她把那张计划图给了拉文克劳的人?很有可能,但我不想直接去质问她。我摇摇头,注意到她正跟一个几乎是同一模子里刻出来的女生说话。我想悄无声息地溜走,免得要跟她们打招呼。卡珊德拉却忽然朝我这边看了过来,眼神发亮。
“阿米莉娅!”她轻快地挥挥手,“我听说了你的事。很抱歉你要退出球队,我敢肯定肯尼斯心里很难过。”
“是啊,是啊。恭喜你了。”我不情不愿地咕哝道。
“唉,你知道这也是没办法的行为。我们可不能再输给拉文克劳了(她咬重了这几个字),对不对?真希望我能做得跟你一样好。”她笑得更灿烂了。我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巴不得赶紧离开这儿。
“你再这样我就要告诉父亲了。他要知道你在霍格沃茨是这副模样,肯定少不了寄吼叫信。”
卡珊德拉和我都惊讶地瞪大眼睛。那个我不认识的女孩竟然会帮着我说话,实在是出人意料。“苏珊!”卡珊德拉有些脸红,瞪着孪生姐姐。苏珊转过头,对我皱起眉头。
“抱歉,阿米莉娅。”
苏珊生硬地念着我的名字,样子像是被逼吞下了罐蟾蜍粘ye。我没想到她会道歉,只得点点头。
公共休息室以外的地方都很冷。我打了个哆嗦,感到冷空气打在脸上,弄得鼻子直发酸。我意识到光在这里站着不是个好办法。苏珊的表情深不可测,卡珊德拉就更不用说了,她脸上又挂上了正常的表情,但她左眼下方的肌rou抽搐了几下。她用一种恐怖的眼神来回扫视着我和苏珊,看起来一点都不可人了。我有大段大段的时间来研究不同的人,而卡珊德拉这样的人有一处共同点,他们对一切事物有着强烈的掌控欲。他们最显著的特点,就是眼睛下面那块肌rou:若是一切都按照想法进行着,肌rou就是松弛柔软的状态;若是不合心意,肌rou就会变得紧张,甚至微微颤抖。
我倒退了几步,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肯尼斯不知躲在哪儿,我一连找了几个地方都没有他的身影。过了一会儿,我意识到他要么在男生盥洗室,要么就是刻意躲着我。后者的可能性显然更大一些,毕竟早上皮皮鬼刚怂恿几个新生用粪蛋炸了所有的盥洗室。我苦恼地把吹起额前的一缕头发,最后决定出去走走。
鉴于前段时间的悲剧,霍格沃茨的学生被禁止单独行动。但正巧上课铃打响了,我顺着人群跑出城堡,从未如此感激自己的不引人注目。天气还不够冷,地面还不是一片素白。放眼望去,一切还被枯叶和寒风占领着。我顺着墙边溜了出去,然后沿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慢慢走向前去,尽最大可能避开窗户,免得被后面窥探的眼睛看到。就这样短短的路被我走了将近二十分钟,最后总算是离开了城堡底部,抵达黑湖。
我沿着岸边走了一会儿,心知自己坚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