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开的头!”
“奥古斯塔·隆巴顿——我警告你,小姑娘,你要是不在三秒内回来——”
但我马上就明白了原因:两个歇斯底里的女人从左边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一个使劲捂着头上的帽子,另一个抓着手提包,明显都有些体力不支了。她们又气喘吁吁地跑了几步,最终在我的车厢外停了下来,其中一个扯着嗓子嚷了起来。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小心地把窗子拉下来了些,好听见她在说什么。
一阵突兀的笑声引起了我的注意。一男一女两个小巫师跑了过来,拿假魔杖朝对方比划着。杖头已经有些剥落,露出了里面塞的棉花。这景象跟他们身上看似昂贵的衣服组合在一起,实在有些古怪。两人都不超过八、九岁,绝对没到来霍格沃茨上学的年纪,看到他们并无成人陪伴时,我心里升起一阵不安。
威,但我从没想过他竟会像个普通男生一样,试图以体力服人。哦,我是真的后悔没带架相机来。他一言不发地向出口走去,我犹豫了片刻,难不住自己是不是该跟汤姆打个招呼。我止住这念头,在朱利安用胳膊肘抵开门、几本厚书落了下来时,上前捡起了那几本书。
见这边起了争执,那边小女孩也怏怏地溜了回来,大概是觉得少了玩伴后有些无聊。她自个儿的母亲迎上前去,女孩皱起鼻子,默默忍耐着让母亲整理好衣领,又被迫戴上顶帽子,期间不忘朝小男孩做了个鬼脸。她母
我站在开阔却不见天日的平原,没有地图或意志指引我的方向。——保罗·劳伦斯·邓巴]
女孩不满地喊了起来,使劲迈开小短腿,拉开与母亲的距离。也许是车站里过于嘈杂,也许是父母习惯注意力在自己的孩子身上,也许人们只是单纯地不在乎周遭发生的一切,除了我以外,没有人因为小女孩尖锐的嗓门吓了一跳。我隐约为自己的表现感到有些羞愧,好在就像对待那孩子的尖叫声一样,没人在乎我这边的动静。大概跟我躲在车窗后面也有关系吧。
白雾伴随着汽笛刺耳的声音从烟囱里喷了出来,不紧不慢地将触手伸向了整个车站,似乎想将聚集在此处的所有生灵给吞进肚里。它很快就成功了,或者说,达到了类似的效果:混乱。人们费劲地浓雾中辨认着车厢,呼唤着彼此的名字,而他们的猫头鹰狂躁地拍着翅膀,制造出更多噪音。不远处,几只虎斑猫蹲在箱子上,任凭小巫师胡乱拍打着它们的脑袋,圆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扫视着人群里可疑的事物——比如说某只失了心智、大白天就出来乱溜达的耗子。但耗子通常不会在这时候现身、冒着被踩扁的风险穿过“人腿丛林”。那几只猫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不一会儿就闭上眼打起盹来。
男孩带着洋洋得意的表情停了下来,大概是想看同伴出洋相,结果乐极生悲;等他发现其中一个女巫靠近自己时,还没来得及再跑开就给捉住了。女巫,看外貌是他的母亲,不顾小男孩的抗议,一把夺过假魔杖进包里。
我没料到会看到这嘈杂的一幕。我原本估摸着,就算没把孩子给关在家里,父母至少会在他们登上火车时哭得一塌糊涂,或是紧抓着心肝宝贝的小手不肯松开吧。可放眼望去,大多数成人都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他们看上去忧心忡忡,但并非因为自己的小宝贝即将远去。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霍格沃茨是安全的,甚至比父母的臂膀更要安全。在那里,不谙世事的学生能远离前线的炮火,无需躲在防毒面具后面,伪造某个高官的签名以免被关进铁窗后——或是更糟。
让成年人们不安的东西起初脆弱微小,仅在他们心头占了一角。可它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长越大,直到寄主被困住,再也挣脱不开,被迫无时无刻不因它感到焦虑、痛苦、心神不定。是战争,该死的战争。还有一年到1944年的九月,已经非常接近尾声了。但还不够接近。
汤姆·里德尔趁这功夫走了过来,离我们还有些距离时停下脚步。“你藏不久了,迪戈里。”他用只有我们能听见的声音说。“哦,我可以向你保证,我总有一天会弄明白。至于阿米莉娅,我希望能成为你的朋友,而不是敌人。”我还没来得及思考为何这句话听上去十分耳熟,他愉快地继续说了下去:“在那之前,享受你的假期。”
“我会的,”朱利安回答道,声音恢复正常了。“日安,汤姆。”他咬重了最后两个字,然后大步走了出去。我别无选择,快步跟在他身边,手里紧紧抓着书。走出店门很久了,我依然能感到一束目光穿过玻璃,凝视着我们远去的身影。
[I stand upon a wide and sunless plain, Nor chart nor steel to guide my steps aright.-- Paul Laurence Dunbar
“要不是你姐姐告诉我你在哪儿——哦,别这样!”她厉声说。我瞥见小男孩做了个鬼脸,不得不捂住嘴,以免笑声暴露自己。他母亲继续说了下去: “等着我告诉你父亲吧,他会把你关到你到来霍格沃茨的年龄为止!”
☆、第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