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我没怎么关注学校里发生的事情——除了波莫娜那小鬼头让我有些担心——因为在心底,我觉得那些事跟我无关。除非真的有什么坏事发生在我或周围的人身上,我才会注意到。这性格让我吃了些苦头,而且我强烈怀疑自己因此错过了一些升职的机会;但并非全是坏事。我得以逃过了无数噩梦和担忧,独自穿过走廊时几乎没什么顾虑,不至于总是疑神疑鬼地回头看是否有人尾随。
鉴于课本耗掉了我钱包里大半的加隆,而且我几乎没长个子,等朱利安在脱凡成衣店里买了新袍子,我马上提出先休息一下再继续购买书单上的东西。福洛林·福斯科的小店在不远处,我们一致同意去那里歇歇脚。
冰激凌店里面人不比书店里多,因此没过多久我们就站到了队伍前端。柜台里琳琅满目的冰激凌品种让我挑花了眼,最后在一名格外热心的小男孩的指点下,选了开心果和蜂窝太妃糖口味的。福洛林给舀了一大勺的冰激凌放在华夫蛋筒上,笑眯眯地递了过来。
我们从为什么《遭遇无脸妖怪》比去年所有的课本加起来都重,聊到了明年校长会不会终于允许赫伯特·比尔利教授排一出舞台剧。我个人认为,就算迪佩特同意他将“好运泉”改编成剧本,也不会拨款供他制作道具,朱利安则认为就算要把剩下的几根指头都喂给狮身人面兽,比尔利也不会放弃。我们半真半假地争论了几句,最后被一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长角山羊吸引住了。
我从未感到如此轻松,被朱利安惟妙惟肖的模仿逗得直乐。坐了一会儿后,他起身去了洗手间。我吃完了最后一口染成绿色的华夫蛋筒,依依不舍地用桌上的纸巾擦擦嘴。如果不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我必定会忘记早上感到的那阵疑惑和不安。
“你的牙齿是绿的。”
汤姆·里德尔坐到了我对面,看上去并不比我遭受蟾蜍袭击后的尊容好多少。他似乎比以前更瘦了,在与朱利安红润健康的脸色比较之下,他显得面容憔悴,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几根青色的血管在他惨白的脖子上凸了起来,显得有些可怖。我心里升起了一阵复杂的情感,胃因为不安而绞了起来,但不是因为他的外貌。
我紧张地咬住嘴唇,随即想起他说了什么,赶紧闭上嘴藏起了牙齿。汤姆歪过头,明显有些意外。
“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他突兀地说。我皱起眉头。有那么会儿,我想问他一件事。但我随即就给忘了,再过了一刻,连忘记都给抛在了脑后。
“问你什么?”在对角巷里,我多了些底气。“你莫名其妙地就跑到我的课上来?或者说,感谢那次你用了驱逐咒把老斯通给赶走吗?别想了。”说出这些话让我感到一阵快意,看着他愈发诧异的表情,我心情更好了。“对啊,我们还没熟到那份上。你要是想让我说,‘早安,你这个假期过得怎么样’,趁早打消这念头吧。”
我一口气说了出来,然而汤姆·里德尔根本就没在听。他微张着嘴,一手搭在下巴上,摩挲着鼻尖,两眼望着远处的一点。我一说完,他就改变了姿势,两手规规矩矩地放到桌上,身体前倾。
“我想的可不是霍格沃茨那些事,艾米,”他静静地说,“你把我想得太——”他顿了一下,“斤斤计较了。”
听到他对我的称呼,我眯起眼睛。“别那么叫——”
“里德尔。”
朱利安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站到我身后。我想起身,奈何被他一手按了回去,使我动弹不得。
“朱利安。”
我不禁注意到他们两人对彼此的称呼掉了个个儿:原本的名字换成姓氏,先前的姓氏改为名字。汤姆从凳子上站起身,用两根手指碰碰额头,行了个礼,动作很眼熟。两人都站直身子,肩膀向后压去,想让自己看上去更魁梧。不幸的是,朱利安和汤姆谁也算不上身材高大,因此这幅景象有些滑稽,但他们的表情让我完全笑不出来。
“没想到你会在对角巷。”汤姆说。
“谢谢,我正希望如此。”朱利安答道,脸上流露出不甘示弱的敌意。
要是我能预先知道场景会发生,一定会买架相机带在身边,及时把这一幕拍下来。想象一下,这将是能载入史册的一幕:男学生会主席候选人的终极对决……绝对能在霍格沃茨的学生里掀起舆论。我终于对里德尔有了更多的了解:斯莱特林最受欢迎的人(尤其在女生群中),跟全校闻名、家族颇有名望的学生,两者都是教授心头的宠儿,成绩和外貌同样过人,品行优良。此时,就站在我面前,等着对方先做出动作。气氛僵硬得像烤得过干的水果蛋糕,能直接用刀子割开。
我在他们之间飞快地来回扫了几遍,最后坚定地选择了自己更熟悉,也更信任的一方。我清了清嗓子,尽量轻快地说:“我能先回破釜酒吧,下午再说魔药材料的事情,还有你的坩埚——别忘了,还得是能折叠的。”
朱利安猛地转过头,似乎刚刚想起我在旁边。他不由分说地将我手中的课本也接了过去,双臂因为重量忽地向下一沉。我隐约感到他这动作是向另一人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