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利安,”我的声音在颤抖,脑子里一遍遍放着我想对他说的话,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朱利安。”
“你看上去很好。”
“彼此彼此。”
他对这话不置可否。我不知道自己应当有什么反应:沉默的眼泪,还是兴奋的叫喊?我脸上的肌rou僵得要命,说不定踏进房间时我踩上了拦在门口的毒触手——被藏在角落里的治疗师施了石化咒?我倒希望是这两种解释其中之一,或者是其他外界因素,或者全部上阵!来吧,我暗想,英勇的士兵们,来吧。拿出你们冲上战场的勇气,分我一半,让我知道该怎么做。
一种微妙的情感在我脑后叮叮作响,但我根本抓不住,只能盯着朱利安,直勾勾地望着他的脸,希望能读出什么。他则将目光牢牢锁在面前的报纸上,读了一半,部长会动的照片占了大半页。他发狂似的朝看不见的镜头挥着手,额头的汗闪闪发光,几乎要赶超他麻瓜西服袖子上的钻石袖扣了。休庭——休战,标题如是写道。我不清楚也不在乎那是什么意思。
“请坐。”
朱利安忽然低声说,想必是注意到了我还站在原地。我扬起眉毛,转头瞧见身后有把硬板凳。在我抬脚去拿它之前,板凳自动滑了过来,撞在我后脚跟上。
“需要茶吗?”
我轻轻地点了下头,注视着他用魔杖Cao作着提起茶壶,将深红色的茶水倒进旁边的瓷杯里。然后,他探向糖罐,差点碰翻了小锡罐。尽管他竭力想稳住一直在抖的右手,我还是看出了他不习惯这种姿势。他捏着小勺,盯着我肩膀上的一点。
“对不起,我忘了——”
“一勺。谢谢。”我打断道,故意咬重了后两个音节。可他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只是举起茶杯,眼睛看着别处。我接了过来,接着迅速握住了他的手。
他僵住了,手指在我手下微微颤抖着。然后,他将手抽了出来,指尖在我的手背上停留了短暂的一刻。我嘴里发干,茶匙把瓷杯敲得叮当作响,最后不得不放下银器,尽快将杯子举到嘴边以掩饰心里的波动。
“阿米莉娅?活见鬼——”兰斯洛特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我还来不及说话,他本人就冲进了房间。“哦,梅林。”他瞪大了眼睛,来回看着我们两个。接着,他抱歉地瞄向朱利安,后者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我的导师咕哝了句什么,迅速溜了出去。
我感到血ye涌到了脸上,耳朵里嗡嗡作响,一时没拿稳杯子,滚烫的茶水洒到了腿上。我低低地叫了一声,把茶杯放到一边,脸涨得通红。朱利安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似的问道,“你过得怎么样?”
“我过得怎么样?”我重复了一遍,他还是不肯看我。愤怒在我体内翻腾起来,我紧紧攥着膝盖上的袍子,指关节白得发青。“你在该死的两年多以后,问我过得怎么样?看在梅林的份上——你他妈就像到了贵族茶会上,还准备来一段闲聊?!”
“阿米莉娅——”
“别告诉我注意措辞!”我尖叫起来。“过得怎么样!你是认真的吗?我以为你死了,朱利安!连你父亲都告诉我,你们失联了,下落不明。然后一封信都没有,就这样过了半年,跑我听了他的话来到圣芒戈。什么消息都没有,结果山姆·克劳奇冒了出来,再次向我确认你不可能还在喘气了!就在我确信你已经烂在土里的时候,你——你——”
我的舌头有些僵硬,试了几次才说出来:“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还活着?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已经回来了?”
我的声音有些哽咽,眼泪堆积起来,威胁着要落下来。朱利安抬起头,似乎想向我伸出手,但克制住了自己。他一字一句地说:“我原本不想让你知道。”
“呵!”
这是我唯一想出来的回答了。他叹了口气,端起我用过的瓷杯喝了口茶,动作十分自然。我看着他,忽然气得笑了起来。
“这就是你的策略吗?先瞒着我,然后再来个意外回归——你以为自己是谁,凭什么就这样,在我生活终于步入正规的时候出现?”
他微微皱起眉头,“像我说的,我从未想让你知道我回来了……说到这点,其实报纸上提到过我——”
“我不读报纸。”我尖声说。
他点点头,一点都不吃惊。这动作刺痛了我,别过头用手背擦了擦眼睛。
“既然你这么了解我……你肯定知道我始终怀抱希望,即使在最黑暗的时刻也是如此。”我讽刺地说,想要在他身上激起一些反应。什么都没有。
“很高兴听到你是这样看待生活的。”他淡淡地说。
我感到喉咙发紧,眼眶一阵阵发酸,手不由自主地揪紧了腿上的袍子。一阵冲动掌控了我,句子从我嘴中冒了出来,没经过思考,没经过组织:“七年级的后半学期……简直是场噩梦。我疯了似的等着回信,等着猫头鹰邮局告诉我是他们犯了个错误,现在已经我写的信都寄出去了……哪怕是一句话,一句回复!可是什么都没有……我还是没有放弃,在圣芒戈一开始的半年,我每天都会把你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