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了下来,将手伸向我的脸。我朝后缩去,他仰头大笑起来。“别那么害怕,我只是想帮你从头发上拿下一只虫子。”没等我抗议,他飞快地从我头上摘下了一只黄黑相间的虫。他手上的戒指在阳光下闪了一下,吸引了我的注意。
“哦,你订婚了?”
他愣了一下,继而反应过来。“不是。”他试图把手藏到身后,但我忽然想起来了。从我认识他开始,他就一直戴着枚古怪的戒指,上面有一块黑色的宝石,指环本身也上了年纪。
“你之前戴的戒指是不是它?”
“我记不清了。”他含糊地说。我没有追问。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汤姆让我感到有些不自在,他强迫自己表现得十分友好,可是我能感觉到在表层下面,是冷漠的厌烦。称这为我的第六感吧。
“汤姆,”我说,一边寻找着合适的措辞,“很高兴再次见到你。不过,我得尽快回去了。”
我们在长凳边停了下来,他叹了口气。“真可惜。”
看着他的样子,我有些窘迫,不禁脱口而出:“如果晚上你有空的话,琼斯街上有家不错的法国餐厅。”
“就这么说定了。”他马上回答道。我们又礼貌地聊了几句,分开了。
先前我对他的猜忌显得有些夸张。我不禁怀疑起他在所有事情中扮演的角色:什么都不是。他把一切都撇得干干净净。就算他参与了,总会有人发现吧?至少,邓布利多会揭发他,不是吗?再加上霍格沃茨是个非常封闭的环境,所有成年人都尽力保护着 还不够成熟的青少年。我肯定是误会了什么。
说实话,我很想把那些Yin暗、沉重的想法赶出脑海:谋杀、谎言、暴力;在不施遗忘咒的情况下,尽可能远离那些那些东西。我希望——我现在仔细思考时才反应过来——相信汤姆·里德尔只是所有人眼中完美的男学生会主席。这样思考会更容易,不去怀疑,不去猜测我不可能理解的事情,也不参与其中。
关于最后一条,事实证明我错了,但那时的我是不可能知道的。
我有些释然,任凭自己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与他见面。汤姆闭口不提在帕笛芙夫人茶馆里糟糕的经历,我也是。他带来了许多花,它们还从不枯萎,以至于后来每个房间的角落里都摆着花瓶,里面插着各种颜色的玫瑰。
一天晚上,特蕾西沙发上抬起头,问道:“所以,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
我刚从浴室里出来,正拼命用毛巾擦着头发。听到这话,我停下动作,望着她。“你是什么意思?”
“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她重复了一遍。见我愣在那儿,她叹了口气。“只是朋友?非常亲密的朋友?”见我还是满脸迟钝,她压低声音诅咒了一句。“你一定要我说出来——你们是一对吗?”
其实我早就听出来她是什么意思了。我走回浴室,把毛巾放到架子上,感到她的目光跟着我慢条斯理的动作。然后,我走了出来,坐在沙发上,端起火焰威士忌,盯着壁炉里燃烧的木柴喝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在她快要忍不住的时候,我轻声说:“我也不知道。”
她朝我扔过来一个靠垫,我笑着躲开了,差点把酒洒到身上。
“你真让人着急!作为女巫的直觉呢?你应该能明白里德尔是怎么想的。”
我挠了挠下巴,漫不经心地一挥放在茶几上的魔杖,打开了收音机。“他什么都没说,我也没问。哦,听啊,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首歌。”
特蕾西站起身,把收音机关上了。她使劲跺了跺脚,抓起玻璃杯,灌了一大口,指着我严厉地说:“阿米莉娅·史密斯,你不能就这样糊里糊涂地随意跟别的男人出去!你知道我妈妈会怎么形容这样的行为吗?‘举止轻浮’!”
我生气地瞪着她,不自觉地提高了声调:“‘别的男人’?你以为我还在跟朱利安约会吗?就算我们真的是在约会,也不成问题。更何况,我们只是像朋友一样出去喝咖啡或是吃饭,即使他每次都会带一束玫瑰花——我听到自己在说什么了。”我用手捂住脸,从指缝里看着她在我对面坐了下来。“我真的从没往那方面想过,我真是个傻瓜!”
“没错。”
“你这并没让我感觉好多少。”我痛苦地闭上眼。“我该怎么告诉他呢?要是他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岂不是显得我很愚蠢?”
“我收回刚才说的话,”特蕾西又喝一口威士忌,“我知道你还没放下朱利安,而且他是个很好的人,谁都知道这一点。可是,”她挪到我旁边,拍拍我的肩膀,“他不会想看到你这样子的。再说,已经过去将近两年了。你也听到山姆·克劳奇是怎么说的了,他也不在那群人中间。”她说。
“我总是在想,有一天会把他忘记,远远地塞到脑袋最后面的储物柜里。这……这很可怕,你不觉得吗?自从遇到他以后,我做的每一个选择都跟他息息相关——s选的课程,霍格沃茨里交的朋友,暑假里度假的地方,工作后选择的职业——就像他一早就计划好了我这辈子要做的事情一样。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