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山位于荒郊野岭,本相也不是什么好去处,原本是生得固然山青水美,但在几十年前的仙魔战役流下的天火滚到,就燃烧起了熊熊烈火。三天三夜后才熄,从而化作了荒漠,现下想颐养天年几乎不可能了。
即便这样,大荒山依旧是冻梨长期以来的住所。本来这里并不是她的家,但她被小主子抱养的地方就出源自这里,恍若第一次来到人世间,过去的经历在她脑海里如同淅淅沥沥的小雨,一下就没了。
至于她本来的故乡,实在话,从她逃跑的那天开始就愈发模糊不清了,流连眼前的全是一些奇怪糟粕的画面。冻梨不喜欢这样,每次面见那堆东西都觉得头痛欲裂。
现在又来了,冻梨恍惚了一下。眼前两道朦胧的身影最后清晰起来,她才注意到了自己的实现定格在敬子听身上,后者嘴里塞着一块破抹布,眼神滚烫地瞪着她。
“你有话要说?”
他点点头。
冻梨伸出手,又迟疑了一下。
“骂我的?”
敬子听愣住了,须臾他摇摇头,冻梨却并没有再抬起手的意思了。
她自顾自道:“知道吗?待会要举行一场篝火晚会,你可以在这看看热闹,毕竟你身旁的人,姑且是最后一次见到了。”
待会……就在待会,要进行一场让所有人都终身难忘的篝火晚会。这个是她在小主子手底下最后的一个任务,完成之后,世间万物就再与她无瓜葛。她可以安心的回到故乡了。
明明是该高兴的事,可为什么就是开心不起来呢?
她舍不得才才吗?
但是才才并不是人,而是作为一株草药的培养皿存活。自家小主子当年不慎,在人世间丢了一丝魂魄,形成了才才,被养在了狼群里,这也就是为什么冻梨始终没有对她下手的缘故。
不仅如此,这个事实也无时不刻地在警醒她,不要多管区区一个培养皿的闲事。
她落下视线,手幅大了点,篝火燃烧得更旺了。敬子听的目光也被迫集中在那里,燃烧起了灼灼的火光——
那个女人在跳舞。
她手臂纤长,头戴羊骨雕刻成的王冠,双手双脚"嘤咛"作响,赤色的裙烧起熊熊烈火,照亮她雪白的玉足,她舒展柔软的四肢,眼神魅惑地望向两人。
敬子听被一股电流直击,全身血脉膨张。再动不能,冻梨也是愣住了,她慌张的站起来,走过去,又跪下。两者间没有任何交流,仿佛怕干扰了这场本就荒唐的祭祀仪式。
那女人不复之前的容颜,腰肢扭动,揉了一把月牙弯刀出来,冻梨被她的舞步领走。二者竞相角逐起来,旋即凝固在了篝火中央——那是离才才最近的地方。
危险!
敬子听想要大叫出声,就见冻梨先行一步,用身体挡住了女人接下来的动作。
她闷哼一声,口中啐出了鲜血。女人盯着她一会,声音慢吞吞道:“你比及她,倒是有情有义了不少。”
她——她是?
“主子。”冻梨抬起头,眼神诧异地凝视着她,下颌猛地被掐住,女人狞笑起来,“冻梨,你不能问她是谁。可以说,在这世道,只有你最不配问这个问题。”
冻梨险些以为这位小主子是不是能洞悉她的心声。但稍许,她滚烫炙热的心跳声又悄然停下,女人淡淡地凝了她一眼,又撇去敬子听的方向,“哦,我要你带的人你带来了啊,做的不错。”
敬子听方觉被注意到的人是他,骨头缝都钻进了一股冷风。那人已然轻飘飘地过来了,美丽的面容带着诡谲的气息,“我知道你——你是宁子修的儿子,告诉你父亲一声。当年的那个人不用他刻意去救了,马上,她就会活过来。”
“而你,就是那个见证者。”
敬子听心头一跳,恍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前这个女人居然认识他的生父,而且关系不简单,难不成两人是什么怨怼的红颜知己不成?!
他眼神游移,嘴上的厚布被彻底抛走。敬子听对上她凌厉的眼神,迟疑道:“可我父亲与我母亲离异多年,她在九泉之下不会希望我去见他。”
“这么说,敬朝朝死了?”
她眼神再无癫狂,反而消沉下来,重新望向冻梨的方向,脸色Yin冷,“居然连敬朝朝都死了……不过这样也挺好,总归是还她一个清白了,不是吗?”
冻梨目光呆滞,心想,主子是跟自己说话吗?如果不是,为什么会用那种复杂的眼神望着自己?如果是,为什么自己又感觉她是在透过自己在看其他什么人?
她是谁的替代品吗?
“我想回家了,主子!”冻梨忽然大吼起来,她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大步冲了过去。主子听她这么说,一把揉住了她的脖颈,冷淡道:“好啊,我成全你。”
“卓然,你这个妄自菲薄的自私鬼——”
“你想要的稳妥,你现在不是都得到了吗?”她大笑,“你要的不就是一个立足之地吗?你当初不就是想要让师门尽毁,还你一个清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