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你们还想不想要粮食了,啊!你们知不知道你们闹事的是什么地方,啊!?”
他的声音被双方吵架声盖过,非但没人搭理,骂着就有人开始动手,护着高老头的人墙立刻乱了阵型,这个屁股顶他一下,那个踩他一脚。
双方都冒了真火,气氛剑拔弩张,有一点火星子都能炸了。
高老头的保护圈成了他的磨难,叫人没人应,想跑没力气,整个人如同风浪中老旧的渔船,身不由己的被大浪颠来簸去……没一会儿发髻松了,衣服乱了,拐杖掉了。
这气喘吁吁,可怜巴巴,颤巍巍伸着枯树一样的胳膊,欲哭无泪的叫着:
“都、都别吵了……停下,停下啊!哎呦我的脚……谁他娘的又打老子嘴巴子?!”
燕士奇“轰”的一声把两头野猪扔到地上,望着这一幕不由得咧嘴一笑:“老头子们还行!”
姥姥怒吼一声:“都给老娘住手!老胳膊老腿儿还想学人家打架,你们咋不上天呢!”
母子俩的态度与在山上时截然相反。
让别人不要惹事的兴致勃勃,巴不得打起来才好,嚷嚷教训高老头的却用吼声震住所有人,强势制止这场村村群架。
“你、你怎么没死?!”高老头被人扶着好不容易站稳了,瞧见活生生的姥姥,内心落差太大以至于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倒像是承认了自己故意让姥姥到野猪群出没的区域砍树。
别说燕寨村这边,就连双溪沟的村民看村长的眼神也不对劲了。
争斗是争斗,谁也不敢动害人性命的心思。
此刻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高老头的脸像是开了个染料坊,红的白的青的黑的相互交错,煞是好看。
燕士奇抱着手臂站着没动,神色冷淡,不像要发怒的样子,就连姥姥脸色都没变,竟然还能笑得出来,嗓门儿洪亮:
“高老头,你们村的粮食留着自己吃吧,我杀的野猪我要抬走!”
燕士奇补充:“还有树。”
高老头强行挤出一个笑容,干巴巴的说:“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有什么事都好商量。你们不是断粮了吗?这十里八村的除了我还有谁敢把粮食卖给你们?这样吧,我只比市价多收你们两成,野猪和树还算我的……”
快吃到嘴里的谁想拱手让人?
姥姥不耐烦听他放屁,直接打断他:“高老头,当年山匪下山屠村,我们带头杀匪,从天黑杀到天亮才杀退了山匪。你们几个老家伙一裤子屎尿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跪着感谢老娘的救命之恩都忘了吗?你是瞧着其他老家伙都死了,小一辈没人见过那场面,才有脸在这儿跟我趁火打劫?”
“什么救命之恩。”高老头眯着眼睛道,“我怎么记着是官兵赶到了才把山匪给剿了?再说要不是你们村的人先杀山匪,我们也不至于受牵连!你还有脸自称别人的救命恩人,呸!”
姥姥一直没真的发怒,听到高老头这句话脸色忽然沉下,眼里怒火腾的烧起来,如同一头被激怒的巨兽,挥手扫开挡在高老头身前的一众村汉,一把拎他起来:
“谁牵连谁?我们杀匪之前,你们这几个村子里被山贼强盗们杀了抢了的男男女女是什么?养肥了再宰的猪猡?”
高老头:“你、你你……”
“给老娘听好了,燕寨村死在剿匪□□三十七人,有姑娘有小子,每个都是响当当的英雄好汉!他们杀匪也不是为了救你这种孬种王八蛋,是为自己、为至亲拼命!你这种人连说句谢都没资格!”
“犯我族人的就是仇敌!杀仇敌护家园就是勇士!谁诬蔑他们的老娘拧了他的脑袋!”姥姥抬起头,满目狰狞的对着所有人嘶声怒吼,空气震颤不止。
近距离观看暴怒的姥姥,模样实在过于恐怖。
她身形本就较常人要庞大,面目粗犷,颜色发黑的嘴唇,眼睛周围涂抹的紫色颜料,都令那张暴怒的脸更加奇诡惊悚。
双溪沟村民大气不敢出。
燕士奇有些发怔,这些往事他兄弟从没跟他提过,或许是来不及说,或许是他出生的太晚,没有经历过便没有十分深刻的印象。
“小子!”
燕士奇站直了身体。
姥姥道:“该是咱们的一个别留!都带回去!”
“知道了。”燕士奇顺手抓住抹眼泪的小老头,“老爹,走了。”
“去哪儿?”小老头连忙抹抹眼泪收起情绪,很上心地询问,“要我干啥?你说!”
燕士奇一边走着,两条结实有力的手臂抱在胸前,微微垂眸,神情冷静而沉着,显得十分严肃,仿佛在思考什么。
小老头亦步亦趋,眼巴巴的等着他分配任务,着急的催促:“到底干啥,你说啊!”
“去高老头家拿我们的东西。”燕士奇没有看他,双目平视前方,声线低沉语气森冷,“你走前面。”
小老头双手背在身后,弯着腰闷头走了两条街,突然明白过来:“后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