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点一点挪动身体,将自己藏在墙角。低矮的方形小桌挡在身前,可以在不测之时给她拖延一点时间。
月亮仍悬停在高高的窗户外,眯着眼睛看着室内之人犹如困兽一般,瑟缩在角落。
它眼睛里的白色小人也在高高的尖顶房子里看向室内,她抬起手,姜如许才发现那双手满是鲜血。
【BRANCHES GROW ON MOLDS】
Branches grow on molds——树枝长在霉菌上,白色小人在窗户上写道。
还不等姜如许有什么反应,一只黑色的侏儒就掐住白色小人的脖子。姜如许仿佛听到一声尖叫,等她在细看时,月亮又恢复它灰白色的眼睛。
她在那双眼睛里看见了自己。
房子外,窸窸窣窣的声响又大了些,突然,一只灰白色的手重重拍向窗户。
“砰!砰!”一只只同样的右手在窗户上拍打,很快,灰白色的掌心就布满整个窗户。这些完整的掌心纹路却不尽想同,姜如许可以分辨出它们应该来自于不同的人。
它们将房子唯一可以观测外界的窗口堵住,没有什么可以透过它们,包括月光。小小的烛台就成为这片夜色中唯一的光源,她伸手,将蜡烛握在掌心。
那些手掌只是贴在窗户上,接下来就像是沉寂下去,没有再做出什么动作。但是,一种强烈的不安却始终萦绕在姜如许心里。
突然,她像是感受到什么一样,猛地将面前的桌子掀翻,只见桌子的底部,密密麻麻长满了右眼!
那些眼睛在寄生物被移动之后,仍然灵活地转换视角,它们红色的眼珠不断转动,再次将目标锁定在不远处的姜如许身上。
它们眨动因为烛光而显得有些不适的眼睛,于每双眼睛的缝隙之处,开始生长一只只灰白色的rou条。起初,它们只是柔软地只能原地蠕动,很快,这些rou条就变成一只只灰白的手。
是左手。
整张桌子在密密麻麻的手臂支撑之下被举起来,就像是蚰蜒一样,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向姜如许冲刺。
发狂的怪物将房间撞得几乎乱了套。律动的黑色血管被桌子尖锐的棱角刺破,血管之间,整齐排列的rou瘤也被撞得稀稀拉拉。整个房间的地板上都淌了一层粘稠的ye体,黄绿色的菌丝飞舞在空气中,呼吸间满是混合着腐臭的霉味。
我还能活下去吗?怪物不知疲倦的攻击使姜如许躲闪不及,裸露在外的皮肤已经被挠出好几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绝望的情绪几乎占领她的大脑。
匆忙之间,这些尖锐的指甲挠破了她的口袋,侧面的神像掉落出来。在清脆的落地声中,整个房间就像是被按下静止键。
这些奇怪的手臂碰到还带有上午那个小女孩鲜血的神像,就像是蚂蚁遇见黄蜂,拼命瑟缩起来。
那些缩在一起的掌心使它看上去像是一只死掉的蚰蜒。
姜如许仿佛明白了什么,她捡起挂坠,锐利的荆棘深深刺进手臂,鲜血流淌。她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不论是鲜血也好,还是神仙也好,只要是能够让她活下来,她什么都可以付出。在她将沾满鲜血的挂坠递向桌子的时候,她明显听到一声尖叫。
像是某种雌兽的嚎叫。
鲜血经过神像滴到桌子并使它快速肿胀起来,就像是一个成熟过度的脓包。等到它被挂坠上的荆棘戳破的时候,即使姜如许做好心里准备,在被对方溅了一身黑色浆ye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恶心。
窗外,那些白色手臂同样消失了,月光透过玻璃,将室内照得雪亮,同样也照在瘫倒在地的姜如许身上。
血管、rou瘤、脓ye,一切都随着怪物的死亡而一起消失,就连房间也没有一丁点混乱的痕迹。她抬起,那些不断制造恐惧的伤口也同样消失了。一切就像是梦一样,只有她瘫坐在地板上,前所未有的疲惫充斥着四肢。
我真的杀掉怪物了吗?她突然产生一种疑问,一切都让她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她选择将目光投向高高的窗户,窗外仅剩明黄色的月亮。
姜如许觉得,月亮刚刚好像瞪了她一眼。
坏脾气的怪物月亮,真好,我还活着。
☆、在画布世界种田的日子【6】
明亮的月光投射到屋外成排的杉树上,它们留下的黑色剪影就像是萦绕在故事中挥之不去的幽灵,又像是那些被形容成“污秽”的邪神。
但是,黑夜很快就要过去了,月亮统治这方土地的时间已经到了尽头。这个小镇的主人应该是赤红色的太阳,它占领这里或许已经有数百万年,就像是那个同样鲜红的石块雕像与红色墙砖的教堂。
当姜如许听到自己的房门被伊万敲响的时候,她才放心地从角落里爬出来。
清晨的街道与昨天并不相同,灰白色的浅薄雾气笼罩住整个小镇。空气中传来的不安的气味混杂在ru白色的雾气中,就像是祭祀时随着香烛缓缓上升的烟雾。
整个小镇开始变得不一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