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
温柔的笑,苍白的笑。
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困境,他都会笑,没有什么比得上这一笑。
只要他一笑,萧妄顷面对刀山油锅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仿佛所有的困难都不叫困难,没有什么能够难得到他。
血染江山的画怎敌你那一笑繁华。
“兰泽啊,你的风寒还没好,怎么能吹风呢?”
责备而宠溺,立刻上前将窗户关上。
窗户之下,是一树梧桐,树干遒劲。
几声鸟啼,清脆慵懒。
树下是客栈的老板教着自己的儿子课业,那一幕很让人感动。
稚气未脱的孩童声音:“弟子规,圣人训,首孝悌,次谨信。泛爱众, 而亲仁,有余力,则学文。父母呼,应勿缓,父母命,行勿懒。父母教,须敬听,父母责,须顺承。”
树下父亲的宽厚的声音:“好,很好,今天就到这儿吧,明天先生会教你新的内容,你要认真听先生的话知道吗?”
…………
父慈子孝,多么祥和的画面。
可是从来不属于他,也不属于他。
不属于他俩。
“冬则温,夏则凊,晨则省,昏则定。出必告, 反必面,居有常,业无变……事诸父,如事父 ,事诸兄 ,如事兄!”
轻轻的yin起,那一串弟子规在他的嘴里yin诵出来仿佛都变了味。
枯燥的文字如同跳动的音符。
“那个小孩多大啊?”念兰泽问道。
“不大,七八岁左右!”
念兰泽清浅一笑:“真好!”
他的眼里都是拂不去的悲哀,笑得却是很真,仿佛将一湖的月捣碎揉进秋水里。
“你知道吗?这弟子规我五岁都能倒背如流,本想让我父亲高兴,可是他从来不会正眼看我一下!”
当初,四岁背完,手捧着那本书去梁长均的面前,献宝似的让他高兴。
可是梁长均一巴掌将书挥到地上,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他太小,不知道为什么。
那个时候他的哥哥还在姨娘的怀里享受着母爱,而他的母亲一直被关在小黑屋里。
他不敢靠近。
特害怕!
五岁学完,梁长均只是恶狠狠地吼道“滚!”。
当时他的眼睛已经瞎了,他的父亲永远也不知道他要做到这些要比平常人努力多少次。
当初缩在角落里,非常害怕。
害怕他的父亲会不会弄瞎了他的双眼还要再割了他的舌头砍了他的四肢?
那个时候,他的世界只有黑暗。
渐渐的,他明白了——
无论怎样,他的父亲只会对他说一个字“滚!”,他的世界只有相府里面的小院。
他的父亲,从来不会对他正眼相看,只因为对他母亲的恨,对他母亲的愧疚全都抛到这个孩童身上。
本来,他不奢求这个世界给他什么,他也没有什么给这个世界。
可是,他在书中也渐渐懂得男儿志在四方,三千繁华报国难!
十二岁,终于忍受不了姨娘哥哥的虐待,逃出府。
当时遇到皇帝微服出巡,皇帝诗性大起,随意yin诵了几句诗。
可是被只有一个瞎了眼睛的白衣小孩讽刺为小儿之作。
当时,他一鸣惊人。
皇帝御赐他“七公子的”封号,这是对他不能入士的惋惜,对自己错失良才的谓叹。
当时的皇帝怎么也会不想到他错失的良才最终被他的儿子所用。
皇帝怎么也不会知道当初的孩子会帮助他的大儿子颠覆了他的天下。
“兰泽啊……”
只要他自己知道这一声兰泽包含多少痛惜与酸楚。
那会剥夺了多少童年的乐趣呢?
那个时候,他或许在皇宫的某个角落掏鸟窝,或许在莲池里摸鱼,或许将癞蛤蟆放在宫女的鞋袜里。
没有童年,没有亲情,没有自由,没有光明。
他到底是要怎样的勇气才能在这想不到的逆境中成长起来呢?
世间最坚韧的人也不过于此。
“你曾说我享受过天lun之乐,可是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天lun是什么?”
“那个时候是我犯浑了不是,兰泽啊,你可千万别记恨我啊!”
萧妄顷摸摸脑袋尴尬一笑。
当初如果不是被仇恨与嫉妒所困,他也不会对念兰泽做出那种事,总的来说,都是他的错啊!
不管怎么说,他都赚了啊!
反正把念兰泽给搞到手了。
念兰泽感到很好笑:“没有,我从来不怨恨任何人!”
有时候,缘分这两个字还真难说清楚。
明明有悖人lun,可是全都沦陷了。
明明不容于世,可是偏偏一错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