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去寻他五弟,记忆中凤归来是清雅之所,这番到此却完全颠覆了从前印象。厅间吵吵嚷嚷的,许多年轻男子三五成堆地吵著不知何些话柄,争的是顶上生烟,店里却是一桌吃酒论诗的都无有。叶近秋甚是困惑了,把缰绳牢牢系在门口的木柱上,他进了门也没遇著有个活人前来招呼,只得自己去找,结果竟在柜台後寻到了小弟,正支著下巴在发愣。“六儿,你在这作甚?”叶近秋挨近去敲了敲柜面,顾了顾乱糟糟的四周,怪道:“这凤归来怎成这样儿了?你五哥呢?扔你自己在这,三哥不饶他。”
叶惊鸿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几转,似在拉回分散的神智,好不容易他对上了叶三爷的面容,看真了眼前的人,马上就是把嘴巴一扁,说:“三哥,我想你,三哥,三哥!”他只把三哥这二字乱叫,叫越是娇气,小拳头捏紧,脸儿高高抬起,放声大哭,并控诉道:“三哥,你还是带我回去吧,三哥,我不和五哥待了!没了媳妇了不起麽,他多了不起吗!天天儿乱骂人,仆人都被骂走了,饭都快吃不上了!”叶近秋大为吃惊,听得不是很分明,他心想什麽事把这骄纵的小鬼闹成这样,慌忙探臂将他从柜台後捞出来,抱到怀里哄了哄:“别又哭又骂的,谁家能听的明白。你的马尿暂且收一收,把事和三哥说说,老五怎麽了?”叶惊鸿哭的都打嗝了,三哥的出现给他极大的安全感,他掀起衣襟蹭了几把鼻涕,抽抽搭搭地道:“说到底,是五哥自取的。”开口先贬一句,再将叶惊澜要强娶反将人家逼逃的事说了,最後还哼了一哼表达不屑。
叶近秋听毕之後,神情严肃了许多,想道:“老五向来自把自为,现在真是愈见过分了,还有点分寸没有?虽说婚姻乃是他的,可这怎麽也得同家里商量,几时轮到他自家做主?幸的这姑娘落了跑,倘若娶个不三不四的回来,那不烦死个人。”他正自思量,陈平也踏入了店门,这连他都消瘦了些许。陈平刚从守城役处回来,甫进门便将浑水摸鱼的人全轰了出去,大门关的严实,复转身定睛一看,却是三爷到了,不由抢前几步,大喜道:“三爷,怎是您来了?四爷不得空闲?”叶近秋凉生生地瞟了他几眼,嗔道:“我再不来还了得,老五娶妻你怎也不通一声?由著他目无尊长吗?”
陈平摸了摸鼻子,打著哈哈道:“五爷的性子您也知道,他说了要自己做主,我哪敢拦他。”叶近秋不以为然地冷哼,片刻,很是惊诧地又问:“说起来也怪了,老五相中的是谁家姑娘?莫非天姿国色又富甲一方,好得连咱们老五都看不上了?”陈平还没赶上答话,叶惊鸿便把话茬揽过去了,咋呼著说:“谁同你说过是姑娘了?嫂子才不是姑娘,他是男的!五哥可爱惨他了,他也没甚银子,就只在西区种大米呢。”说著,舌头伸出舔了嘴唇,像是回味无穷,“他种的米饭老香了,好吃!”
这小东西口没遮拦的,陈平神色微变,气氛一下子就凝固了,他心虚地低下头,可骤然变得锐利的视线还是投将过来,紧跟著是叶近秋咬牙切齿地问话:“陈管家,这是怎麽回事?一五一十给我说了!”陈平的额头跌落两滴汗珠,他明白是躲避不了的了,只好去倒了两杯茶水,几人在桌边坐好,再将一切始末都拆给他听,全不遗漏,还说:“武夫人是不愿儿子和五爷成婚的,所以才拉著武年逃了,连房子也卖了,落得无家可归。”叶近秋是明辨是非之人,从陈平的诉述也知是自己弟弟不对,他暗道:“还是多亏了武年逃跑,不然叶家都成笑柄了,有机会见著他们母子要好好道歉才行,赔偿是免不了的,万望他不要当真来与老五成婚。至於老五这畜生,他得抓起来扒皮!”这般想定,他端起茶杯要喝,发现早让叶惊鸿喝空了,只得又放下。叶惊鸿蹲在椅上,眼巴巴地看他们,有话想说又不敢说,急得直乱抓耳朵,捧住脸儿挤来挤去。
陈平讲得口渴,正待喝些茶,不意捕获叶三爷暗含怒意的反应,想起了楼上那位颓靡不振的人,又是长叹一气,提醒道:“三爷,五爷是真喜欢武年,现在武年不见了,他本来就很伤心了,您等会儿可千万别骂他。我怕他会去寻死。”叶近秋听了这话,立即瞪眼过去:“瞎说,老五至於糊涂成这样?不过跑了穷巴巴的庄稼汉,有多了不起,真是个好笑!”他的语气中诸多嘲讽,陈平不服气,他张口欲要辩驳,然而字眼到了舌尖又给咽了,略作思忖,只无所谓地甩了甩手,笑眯眯地道:“那您就去找五爷吧,他在楼上呢。”叶近秋斜睨了他两眼,似觉好笑地摇摇头,起身便要往二楼而去,这时叶惊鸿却慌忙拉住他的衣袖,脸蛋憋得红扑扑的,突然哎呀了一声,道:“三哥,反正你来了,五哥不能把我怎样,那我就把事说了吧!我知道嫂子干嘛不要五哥!”便豁出去了,把与武年在马车上的对话抖落干净了,说完了就任性地把脸捂住,在椅子上扭起屁股来,“我原先就想给五哥一点点教训,故意不和他说,我又不知道嫂子会走掉……”
陈平怔住了,片刻後他倏地蹦起来,二目睁圆了,气得猛捶自己的胸口,道:“小祖宗,你这不是害人吗?你也不是nai娃子了,不晓得事有轻重?你早和你五哥说,他就会去哄武年,哄了武年,他娘逼了武年也不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