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简明掖了掖被子。
他两只眼睛肿得荔枝似的,睁都睁不开,屁股漏风,浑身都疼。扶着墙出了卧室,贺天鹅在沙发上睡得四仰八叉,也没搭理他。
贺小山往马桶上蹲了二十分钟,才把屁股里的东西放干净。虚弱地靠在墙上冲了个澡,看着自己满身斑斓,英雄气短地长叹一口气。
老子都给你干成这样了,还嫌不喜欢你,秦朗连老子菊门都没摸过!
他光着屁股一瘸一拐走到阳台上,扯了条干净内裤穿——眼睛肿着,也看不清是自己的还是简明的。然后往冰箱里拿了两罐冰啤酒,岔着两腿躺在沙发上敷眼睛。
贺天鹅懒洋洋地爬上他胸口,刚要趴下,它爹就一声惨叫,“嘶!儿子喂,让开让开,压你爹RT了……”
肿得跟葡萄似的疼疼疼疼疼……
他将贺天鹅拎到肚子上暖胃,眼睛敷着冰啤酒,不一会儿就舒服得又要睡过去。茶几上手机突然震了起来。
贺小山啤酒还搁脸上,手臂一伸,摸索着捞过来,往耳朵上一贴,半死不活地道,“喂?”
那头静了许久,轻声道,“小山?”
30
秦朗的音乐会开到了A市,就在三天后。他问了贺小山的地址,快递了一张票给他。
简明这晚正好跟他那群老哥们儿相约吃烤rou。贺小山借口拉肚子,没有去。
他将那张八点开始的票放在茶几上,躺在沙发上发呆。贺天鹅在房间里跑来跑去地做背景,一会儿挠挠沙发,一会儿抓抓电视。
七点半的时候贺小山站了起来,将衣柜里许久没穿的衬衫西裤翻了出来,对着镜子打了领带。
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一会儿,他扯掉领带,脱掉衬衫西裤,套上了一身常穿的运动装。
他穿戴妥当,又从柜子里翻出一个年代久远的足球包,里面没有足球,但被其他东西塞得鼓鼓囊囊。
单肩挎着足球包出了客厅,他蹲在地上给贺天鹅倒了猫粮,并且揉`捏了揉`捏那张软绵绵的猫脸,将贺天鹅两条爪子拎起来,提成个“大”字。
“秃毛啊,”他叹道,“你妈要是知道我今晚见谁去了,会不会再也不搭理我了?”
贺天鹅“咪咪嗷”一声,猫脸垂下去专注地看着食盆。
“但我想明白了。”
贺小山摸出那张值几百大洋的音乐会门票,对半撕了,扔进垃圾桶里。
市文化中心,偏门旁的围墙边上,有一条死巷。平时用来堆放一些大件杂物,角落里还有一个停靠自行车的石墩。
贺小山走到石墩上坐下时,悠扬的音乐正从一墙之隔的会场中传来,是秦朗曾教给他的间奏曲,虽然他拉得完全不成调子。
他曾在这里听过四年音乐会,秦朗则坐在里面的VIP席听现场,他不够钱买票,也不肯要秦朗的钱,就在这里蹲在地上一边画图,一边蹭音乐,等秦朗听完出来。对着秦朗的说法却是——他没兴趣听这个,在附近酒吧喝酒。
他都不知道自己当年那种死不服弱、拼命逞强的可笑自尊是为了什么。他和秦朗只要有一人迂回一点儿,妥协一点儿,停下来对对方关注一点儿,或许都不会越走越远。
但或许他们本就不在一条路上。
贺小山抱着足球包,在石墩上坐了两个小时。会场内演奏渐入高`chao,他听见那种站在顶峰的激昂和振奋,还有高处不胜寒的寂寥。
结束之后没多久,秦朗果然给他打了电话,问他在哪儿。
贺小山报了自己的位置。从文化中心各个门口走出的人群熙熙攘攘,热闹了老一会儿,一直到人chao散得差不多了,秦朗才姗姗来迟。
他还穿着演出时的燕尾服,脸上应该是化了淡妆,月色下皮肤光洁照人,轮廓秀美。贺小山拎着足球包站了起来。两人隔了几步远站着,都没有说话。
良久之后,秦朗先道,“最近还好吗?”
贺小山不爱说客套话,静静地又看了他一会儿,说,“你瘦了。”
“一个人在外面,累一些,总要瘦的。你没怎么变。”
“我胖了。”被喂得太好。
秦朗笑了,“你真没怎么变。我不是说身材。”
贺小山嗯了一声。
“我这两年在法国,很想你。”
贺小山攥紧了手上的足球包,“那时候是你先走的。”
“但你也没留我。”
“我留不住。”
“你从没试过留我,你只会朝后躲。”
贺小山闭了闭眼,“是我的错。”
“是你的错,”秦瑞说,“也是我的错。那时候我们都不懂事。”
“嗯。”
“你不问我这次为什么回来?为什么找你?”
“为什么?”
“我快毕业了,两条路,留在国外,或者回来。”
贺小山看着他,“你总是把前途规划得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