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往长安城方向逃命,忽然有个人翻窗闯进来一把抱住了他。
“容容,收拾下,跟我走!”
这个闯入者正是李久。
温余容惊呆了。
李久以为他被自己吓到了,没再叫他,而是直接从床边的柜子里翻出一些银钱揣好,顺手摘了一件大氅将温余容一裹,从他腋下一提,便将他略略提起一些,仍从窗户翻出去,脚下轻点疾行,一路踏雪无痕,瞬间飞出去一里许。
温余容惊觉他是朝着西北方向去的,忙捶着他的胳膊让他放自己下来,李久揣测着至少能放那追杀之人好一段时间地搜寻,便选了一处被人清掉了积雪的小路将人放下,说道:“我爹真的要杀你,咱们真的要私奔到天涯海角了。”
温余容仿佛第一天认识他一样,将他上上下下仔细看一遍,然后灿然一笑。
李久被他这一笑恍惚了心神,好似那追杀也不算什么事了——本来也许就不算什么事,这不是正在温余容的意料之中么?
“你,想,救我?”月光雪光之中温余容的手势清晰可辨。
“不是救你,是救我们两个。不论我爹对死士下的什么命令,我绝不让你死在我前面。”
“那么你为什么不去求皇后?只有皇后才能说服陛下放手,才能救我。”温余容一脸恨铁不成钢。
李久一时无言,与他对视片刻,才露出讪讪的表情:“我人都出来了,没法再回去。再说,皇后殿下封宫,不准任何人求见,我也见不着他。现在只好委屈你和我一起东躲西藏一段日子……我让我弟弟日日去烦椒房宫,一定能行的。”
“我不要东躲西藏,我受够了像老鼠一样的日子。我没有做任何见不得人的事情,凭什么要躲藏?我知道陛下带走煦武和你,是因为投鼠忌器,又要杀我又不敢伤害你们,我不逃。因为我无罪,我要正大光明地活。”
李久深深吸气又长长地吐出来,问道:“好吧,你说,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你去求见皇后。至少,我希望皇后知道这件事情。”
“皇后不会见我。”
“皇后会见你。你带上……那卷缂丝去。”
李久恍若被冰水当头一浇一样,种种疑点冲上心头,他问:“你和皇后究竟是什么关系?到底是好还是不好,若是好,他之前为什么不救你?若是不好,求他有用吗?”
“皇后总不会见死不救……至于关系,你不会想知道的。”
“好吧。这样。我让四儿去求皇后,我留下陪你。陛下的死士面对我的时候总要犹豫犹豫,但是面对你,只会痛下杀手。也许缓得那么一刻就可以活你的性命。”
“随你。”
“你找个地方藏起来,等我来了再出来,我去找四儿。你等我,等我,啊?”
温余容朝他点点头,李久替他拢紧衣领,直到密密的风毛掩得毫无缝隙了才把手,他将衣摆一撩,像一只鹞子一样浮空而去,在山林树影之中起起落落。
温余容一直看着他的背影,一切都发生在顷刻之间,却给温余容一种恍若新生的感觉,谢谢你回来。如果这是你的选择,那么我也会因为你,改变我的选择。这一生,活到现在,改变了我的一切的事情只有三件,每一件都和你有关,也许这就是命运的指点,它夺走了我的所有,却将你补偿给了我。谢谢你肯回来。
李久完全不知道自己一个理所应当的回头会让温余容临时改变计算了数年的事,如果他知道他大概会当场大笑三声直言死而无憾。他冲回温余容的房间,从箱底翻出剩下的最后一张缂丝,打开来确认一下东西是对的,迅速抱着它闯到李四儿的厢房,才不管他妹妹刚刚睡熟了,急吼吼的就让她的侍女把她叫起来洗漱更衣,瞅着李四儿睡眼惺忪的,李久估计她也记不住什么,干脆趁她洗漱时将该怎么做都写下来,装在信封里,叮嘱她进了长安城就打开信来看。
李四儿这里顿时闹成一片,惊醒了旁边的卫家四姊妹,三娘安抚住三个妹妹,披衣夜起过来查看,李久不好仔细说是为什么,只说是与温余容性命攸关的事必须尽快进宫求见皇后才行。
三娘便说道:“很紧急的事吗?我骑术好,对来回的路也熟,我带公主去吧。只是这时候,城门该关了。”
“我和公主都有印信可以让守将开城门,你就说……就说公主急病,你需要带她回宫治疗。公主的侍女谁比较擅长骑马?”
马上就有个高高大大的侍女上前一步:“禀殿下,小人擅骑术。”
“你陪卫三娘子一起。”李久将信誊抄一份,分开装上,与三娘和四儿一人一封,“该怎么做,信里都写了。三娘,此事攸关容容的生死,拜托你了。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我爹虽然不大管后宫的事,但是万一被他拿住,你就拿出你和煦武订婚的身份来,他就不会动你。真到了那时候,你无需替我遮掩,反正你也不知道我带着容容去了哪。总之一切以保命为上。四儿,你是公主,也要记得用你的身份保护你卫三姐姐。”
三娘郑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