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温暖却不刺目。
“七殿下。”苏鸾对着他微微福身,却是忍不住咧开了嘴角,露出了一个比往昔的假笑幅度大了很多的笑容,连牙齿都露出了几颗,一双总是雾气蒙蒙的眼睛,也明媚生动,“这会子陛下和内阁已经散了?”
谢宴微微摇了摇头,极好地掩饰着自己的情绪,只是微笑着看她,语气也仍旧是轻快又温和的:“我不过是个闲散宗室,今日议的事情,我虽是不知具体,但兹事体大,不是我能掺和的。于是下了朝,我也乐得清闲,这便要往上书房去读书了。”
苏鸾瞧着谢宴身边一个下人也无,显然是前头朝会刚刚散了不久,伺候他的人靠近不得前朝,才叫他一个人出现在这。
“瞧着你走路的方向,是要去父皇的御前服侍。”谢宴瞧着苏鸾想要张口之前,便抢先继续道,“自你离开掖庭,到今日才恍惚觉得,许久都不曾见过你了,竟然都比不得昔日。”
听谢宴提起昔日,苏鸾想要说的话,也一时落到了脑后。
谢宴之于她,确实是有几分特殊和不同的。谢宴长她三岁,至今还未婚配,谢寰复位前他虽是有了自己的封位,可皇帝却一直未下旨意叫他出宫开府,他便也就一直在宫中住着。苏鸾自苏家之事后,被没入掖庭,此间数年,谢宴是为数不多的,对于她们母女始终抱有善意且暗中相助的人。
苏家刚出事的那几年,谢宴自己也尚是一个小孩子,待他年岁稍长,便开始往藏书阁来读书,机缘巧合之下,便也就识得了苏鸾。苏鸾的家世在宫中从来都不是秘密,谢宴天资聪颖,于学问上更是很有造诣,对于苏家几代的文华亦是颇有好感,得知苏鸾是苏家遗孤,便也很有些怜悯,并不吝惜给予照拂。尽管,他毕竟力量单薄,但对于苏鸾而言,已经是难得的善意。更重要的是,他的照拂并不是居高临下的上位者的施予,而是发自内心给出的尊重与同情,这才是让苏鸾能够如此坦然地与他相处的根源。
“是啊。”苏鸾也有些出神,轻轻地叹了口气,仿佛有些迟疑,又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殿下...您近些日子也要出宫开府了吧。”
“王府年前便修的大概了,父皇虽未有明旨,但应当也就是这一两月了。”谢宴瞧着苏鸾的一双大眼睛,心中复杂的情绪渐渐也只剩下温软一片,整个人的气场,也因而变得更加柔和,“我如今也在工部历练着,倒有了几分长大成人的觉知了。”
“既然殿下有了长大成人的觉知,眼瞧着您也要行冠礼了,为何...为何对这门亲事如此抗拒?”苏鸾虽是有些顾虑,可到底眼前的人,是照拂了她六七年的谢宴,两人之间自有的亲呢,叫她潜意识里便觉得,自己可以在谢宴面前畅所欲言,无需顾忌,“陛下给您圈的这位刘家小姐,人品相貌都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好,是再合适不过的了,陛下对您,已经是尽心尽意的很了。”
比起他给谢寰选的,谢宴的王妃人选已经是无可挑剔的好了。可这句话,苏鸾并没有说,只是压在了心中而已。
可她这几句话,透露出来的信息,仍是让谢宴心中翻滚。谢寰竟是连这样的事情,也对她讲了...谢宴并不在乎她口中的刘姐小姐,相反他更关注的是,自己想要毁了这门亲事的心思,迄今为止除了自己的心腹以外,他只向谢寰吐露过,并寻求谢寰的相助,以此作为自己倒向谢寰的交换条件。苏鸾能够知道这件事,显然,谢寰是她唯一的信息来源。那么...谢寰究竟对她讲了多少?
谢宴心中情绪便像是个雪球一般,越滚越大,可他面上却丝毫不显,只露出了恰到好处的苦涩,缓缓道:“这位刘家小姐是扁是圆我都不清楚,就这样凭着那画册上的寥寥几句便娶了,实在是委屈。我是个没有什么野望的闲散宗室,本朝也安稳太平,因此,我于自己的姻缘总还是期盼着能够自主,起码选一个我熟悉的我喜爱的人,携手终老。”
苏鸾其实对谢宴执意如此的原因存了些许的疑惑,并非是她不信任谢宴,只是,基于她对谢寰的了解,谢寰能够将谢宴揽入麾下又答应了他的这个要求,便证明谢寰足够重视这个弟弟。而能叫谢寰如此重视,谢宴的本事,便也绝不仅仅是表现出来的这样子。只是当下,她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对于谢寰的信任,已经隐隐在谢宴之上...
苏鸾和谢宴两个人,各自想着自己脑海里的那一部分,却是一时沉默了下来。苏鸾倒是当先打破了这气氛,道了句:“殿下若是此生能够纵情任性,我也为您高兴,真心实意的。至于这位刘家小姐,东宫已经交到了我手上。君之所求,我之所向,不管殿下为什么不想成婚,我都会尽我所能的让您心愿得成。”
“阿仙...”谢宴一时心中百感交集,便唤出了她的ru名,出了口不知为什么,倒觉得有些不妥,明明此前他都是如此唤她的,这一刻竟是第一次生出了,他们并不真的那样亲密的感觉,“嗯...多谢你了。”
“谢我做什么?不是你自个求到了东宫的面前。”苏鸾摇了摇头,这一刻却不如谢宴的心思复杂,“我不过是觉得,这位刘小姐也很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