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不存在过,你到底是谁!”
玻璃那边的人忽然仰天大笑,笑得猖獗,笑得狂傲,就是没有悲伤。他站起,笑声一把守住,双手一推,将面前的饭菜与水一股脑全数扫落在地。
林风看那行为控制人有点想动,关了唛,开了无线唛,道:“你别动,除非他撞墙。”
那人朝玻璃这边点点头,静静站着,不动不语。
“什么柳长卿,什么柳教授,我谁都不是。”他忽而趴在桌子上,拾起一把饭,怔怔看着。“我的家在哪里,我的父母是谁,我的朋友是谁,我爱的人……爱我的人……不过是浮生一芥罢了。”
他站起转过身,凄迷迷笑对那面冰冷的玻璃。他的眼睛还是闪着光,黑黑的光。若看到底,便会发现内里全是茫然与绝望。“我说是我做的,你们不信。我说不是我做的,你们也不信,那你们到底相信什么?”
那最后一声质问吼叫,传到耳机中,震得人耳朵生疼。
柳长卿颓然垂下肩,久久低头伫立。
林风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小陈,把开关打开吧。”
走廊上。
郑懿与杨思凡一前一后跑到走廊上,逮住前来的人便问道:“怎么回事?”
那人一脸歉意,混着焦色:“自动洒水系统出了故障,好几个室都被淹了。”
杨思凡瞟一眼里面坐着却明显有些发抖的钱浅,问来人:“什么时候可以修好?”
“已经通知抢修队了,相信很快就可以修好。”
杨思凡看向郑懿:“那……我们……”
郑懿也不知所措,“我去请示一下白大。”说是请示,不过也是在走廊上走远几步而后立着不动罢了。
“小陈,我那个……”杨思凡有些窘迫,“不方便淋冷水,我看我要不……”
小陈朝她使使眼色:“那你就别进去了,要不让嫌疑人出来?”
“不行。”她一把打断,“审讯期间完整的监控证据断了,可怎么搞?”
“也是呢,那……那算了吧。希望抢修的快些修好。”
那些冲下的水花,在这已经被慢慢降到十度以下的审讯室,俨然自天而下的冰柱,一根一根刺入她骨rou。刺进去,便跟着血ye游走,走着走着,连血也冻住了,终于苍白无血色。
钱浅抬起有些昏沉的头,瑟瑟发抖,不知面前的究竟是什么。可她清楚地听到他们的说话声。她不免在心里冷笑,她想,果然人情冷暖,就把她一个人丢在这儿淋水了。
审讯1室里寂寥无声。
忽然,屏幕上的画面又动了起来,只是这一次,没有任何声响。那些流动的事物,就如古人泼在纸上的山水画,泛着时光的印记,可在他昏昏的眼里,只觉垂垂如暮,了无生气。可一旦柳长卿清醒,这些“山水画”他便更厌恶,只因过于有意境而令人浮想以至于产生怜悯。
他不需要怜悯。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他一把拿起椅子,狠狠朝玻璃甩过去。“砰铿”,椅子横尸地面,而那玻璃却毫发无损。
了无生息。
他又扫一眼那难堪入目的画面,飞凤一起,锐利而冷峭。又抓起一把椅子,敲桌撞墙的,口中怒骂:“衣冠禽兽!说什么公道正义,说什么为生民立命,满嘴荒唐言。你们跟那个男的有什么区别?还不是要扒开他人衣服要你们所谓的真相?滚滚滚,通通给我滚。”
椅子一甩,甩到墙角。他抓起桌上的饭菜,撒了个花谢满天。又提起另一把椅子,四面八方砸着。“你们知道什么是痛苦吗?知道吗?!你们有名字,有父母,有家,我没有,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有一个代号,一个叫做柳长卿的代号。钱浅叫柳长卿,方玖叫柳长卿,许容生叫柳长卿,叫的不是我,不是我,是另一个人!”
他椅子一甩,椅脚一折,飞出一截生生打在他额上,顿时鲜血直冒,而他好似浑然不觉,依旧叫着,疯了似的,仿佛一头困久了的山林野兽。“我这一生,什么都没有。你们要骗我骗到什么时候?要耍我耍到什么时候?”
他渐渐停下手来,血沿着下巴滴在地上,啪嗒啪嗒,响彻云霄。他一个悲哀的疯子,终是软了声:“我只想要一个家,一个温暖的家。我爱的人,爱我的人,不需要过往,不需要未来。可我想都不敢想。所有的痛苦,不过都源于不知道自己是谁罢了。可你们今天……”
他忽而抬眸Yin狠厌恶地以目光灼烧着那块什么都看不见的玻璃:“捧起我的痛苦践踏我的尊严,好手段啊!”
他须臾转为柔笑,一如从前的闲逸清淡:“做这么多,不就是要让我发狂么?看到了?便该谢幕了。”
凄怆间,众人以为他要寻死,久不见他动静,皆不自觉吁出一口气。林风重重叹口气,用这种方法,他自己内心也实在是不好受。重头戏还在钱浅那边,他得……江白?
他目光似有追踪器,一把钉在审讯室里。
只见江白轻手轻脚从门口走进去,偷偷摸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