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晨悄悄拉开浴室的门,地上的血迹早已被悄声无息地清理干净。他在浴室里待了很久,穆先生已经睡下了。
穆先生很忙。
除了新婚之夜他们单纯的在一起睡了一觉,平时为了不打搅到他的作息,都是分房睡的。即使是没有什么感情基础的婚姻,穆先生平日里待他也是温和体贴。只是多了一分克制,少了一点夫妻之间该有的亲昵。
即便如此,他也沉醉在对方令人如沐春风的对待之中,按捺不住心中的小鹿乱撞。他不知道穆先生对他是怎么样的感情,但是他对穆先生是真心喜欢的。
可是现在已经完全搞砸了。
他Jing心准备的一切,他们最美好的初夜,都让那个恶心的仆人毁了。
他认错了人。
现在回想起那从背后贴上来的温热触感,那蒙住他双眼的粗糙大手,他居然不知羞耻的在那人的抚摸之下放荡地浪叫。身上的人被粗暴地拉开,蒙住双眼的东西落下的那一刻,他燥热狂喜的心仿佛瞬间被灌入了水银。
穆先生会怎么想我?
“先去清洗一下吧,这里我来处理。”穆先生的声音中没有了平日里的温和,也没有愤怒,平静的冷淡更是让他窒息。
解释的话语在说出口之前就被冻成了渣。
他不知道穆先生在那里看了多久,是不是像看笑话一样看着他在欲望和虚假的快乐之中沉沦,是不是觉得他就是个放荡的贱人。他本应该扑进他的怀里得到一些事后的安慰,可是他怕满身脏污的自己被狠狠推开。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在浴室里宽大的镜子前,於晨最终还是放下了手中的剃刀。
忍着手腕上跳动着的刺痛,他换上睡袍,轻手轻脚走向大床。
已经被嫌弃了,再寻死觅活像个怨妇,岂不是坐实了畏罪自杀的丑陋样子。
於晨拢紧了身上的睡袍,不留下一丝裸露的肌肤,自暴自弃一般躺在穆先生身旁。
窗外的月光斜斜打入房间,打在他们的床上。身边的男人依旧是令他心动的英俊模样,他却觉得自己再无法去靠近了。
他想着如果,如果他没有去那里,没有见到那个医生,是不是这一切就不会发生。接着就被自己的软弱和可悲逗笑了:看吧,自己就是这样,永远都会推卸责任,甚至于去迁怒不相干的人。
於晨涩涩的眼睛茫然地睁着,最终不再去想明天怎么办,不久就沉沉睡去。
穆先生睁开双眼,沉沉的眸子在暗中黑得发亮。他看着男孩小心翼翼把自己缩成一团,在极度的恐惧和不安之中盍上眼睛。待到身边传来绵长的呼吸,终于忍不住伸手轻轻擦去了男孩眼角的泪痕。
他们第一次相见并不是对方认为的那么晚,只是於晨不记得了。
於晨是家中的老幺,於家没有女儿。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於晨被上头几个哥哥打扮成小女生的样子从房间里哭着跑出来,在走廊里撞上了应邀来於家做客的他。面对此情此景,大人们只是笑笑说句别玩得太过分,也就随他们去了。
要说这次初见有多么令人难忘,也只能说得上是惊吓而非惊艳。
十岁出头的小男生还没有长开,眼泪鼻涕混着男孩子们乱涂乱画的妆容怎一个惨不忍睹了得。
年轻的小穆先生看见自己雪白的衬衣上的点点污渍,心情糟糕到了极点,刚想开口呵斥就对上了於晨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脸。
丑是真的丑,伤心也是真的伤心。小穆先生一下子就心软了,就那么一心软,从此身后就有了一个小跟屁虫。
再之后就是那个小屁孩忘了他,在成人礼上对着他羞涩地笑,成为了他的未婚妻。
他是无所谓男人女人的,这次家族联姻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只是为什么是他?穆先生始终无法把这个角色转换过来。那个小跟屁虫,他想护着的弟弟,怎么就成了他的小妻子了呢?
他是过惯了一成不变的生活,习惯性把一切都控制在可控的范围内。这种转变只让他有一种怪异感,他并不表现出来,仍旧是人前那个完美的穆家大少爷。
对于於晨爱慕的眼神,他是有得意的。但是他心中那个声音告诉他,只有固定的关系才是可控的,他是弟弟,也只能是弟弟而已,没有再多的了,他可以给他宠爱,但不能是爱情。
然而今天这一幕像是一个开关,把堵住的所有打开了。
他的男孩长大了。
他没有立即上前阻止,他听着男孩愉悦的喘息声,平静的面庞下是汹涌的暗chao,感觉有什么东西要超出控制。这是不可以的,是不被允许的,他知道一旦踏出这一步,可能就是无法挽回的崩塌。
他听见男孩尖叫着叫了自己的名字。
他仿佛灵rou剥离,站在身后看着“自己”走上前去,拉开那个沉浸于恶心的情欲的男人;他看见“自己”用冷冰冰的话语对那个心碎的男孩说了些什么;他看见男孩狼狈逃开不敢回头的模样。
终于,他挥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