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回来了。在浴桶中坐了许久,直到水凉透了才发觉有些冷,随意擦了几下便躺到了榻上,屋内没有点火炉,盖着厚厚的棉被躺了许久,手脚反倒变得冰凉。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睡了过去,醒来时,眼前仍是一片漆黑,身上却暖得很,好似抱了个火炉。待到清醒了一些,才发觉自个儿抱的是个人。
这倒怪了,记忆中,他可并未回来。
我动了几下,忽觉身子有些重,伸手去摸了一把,凸出的小腹叫我有些恍惚。原来当真是睡着了。
“阿昔?醒了?”沈荼仍有些睡意的声音响在耳边,大概是被我扰醒了。
“嗯,我怎睡着了?晚饭还没吃呐。”
“你与慕一吃点心的那会儿便睡着了,慕一没人看着,点心吃多了腹胀得难受,闹了许久才睡下,你倒好,一个人睡得酣畅,怎么都闹不醒。”他坐起身,披了件外袍,摸索着点了灯,“厨房还有些饭菜,热在灶上,我去端来。”
说完他便下了床,将将走了一步却又停下,回过头来看我,“阿昔,还有何事?”
“没事啊,怎的了?”
他指着自己外袍的袖子,“那你拉我袖子作甚?”
我松了手,收进棉被中,“没事,我以为那是被角,你快去吧,我饿了。”
看着他出了门,我翻个身仰躺在榻上,腹中确实饿了,“咕噜咕噜”叫得欢实,手贴在鼓起的肚腹上,都能觉出肚皮在动,大概这小家伙也饿了。
菩提说,我怀的这一胎是个男孩,怪不得动的这么勤快,几日之前还半点动静都没有,便似揣了个小枕头,近几日动了一回之后,他倒是上瘾了,不时便要活动一下。不知以后出生了会不会不好管教,若是不服管,要不要动手呢?我小时候,倒是没少挨揍来着,不过看沈荼的性子,大概不会舍得动手罢。
这孩子,最好还是要像他,千万别像我,我的心太狠,谁遇见谁便要倒霉,不好。
这样想着,肚皮又动了一下,好似在回应我,我不由得笑起来,继续抚着肚皮,“你都四个多月大了,还没给你起名字,在人间的名字,等你大一些我再与你父亲想想。日后你去了天界,便叫你父亲取名吧,我就不管了。你不是凡胎,日后是要回归天界的,你爹爹我当初做了些不太好的事,天界容不下我,我就不见你了,你跟着你父亲,总归比跟着我好。罢了,还是不告诉你我是你爹爹了,免得被别人知道了怕要说你闲话。
还有,你父亲总要再娶个天后娘娘的,若是她待你不好,你只管去告状便好,去找你父亲,或者你姑姑,要不找你师祖,他那人虽有些老不正经,总归不会看自己的小辈叫旁人欺负。若是日后又添了弟弟妹妹,千万别去招惹,要是磕了碰了怪到你头上就不好了。
等你长大了,记得孝顺些,别惹他生气,待他好一点。”
自言自语似的说了许多,自个儿都觉好笑,“嗳,与你说这些作甚,你又听不懂。”
我方说完,肚皮却动了一下,不由有些惊奇,“你听懂了?懂了就再动一下!”他果真又动了,我“呵呵”傻笑出声,心下大呼神奇。
“阿昔,傻笑什么?”正笑着,沈荼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我掀开被子,一手指着肚皮,“沈荼,他能听懂我的话!”
“把被子放下,当心着凉了。”他将托盘置在床头,转身来将我的被子盖上,我坐起身,端过了饭碗,他顺手将被角掖好,又将托盘挪近了些。
我一边嚼着饭菜,一边含糊不清的道:“我方才与他说话,他竟听懂了,一动一动的回应我。你想不想看看?”
“我不需看,一摸便知了。”
我本不想想歪,可他脸上带有深意的笑容由不得我不想歪,咽下一口饭,空出嘴来骂了一句“不正经”。
“不正经的是你吧,若不是想到些不正经的东西,你怎会骂我不正经?”
我吃瘪,不再理他,埋头吃饭。他用另一双筷子给我夹菜,随口问我:“方才与他说什么了?”
我思索了下,道:“叫他日后做个孝子,好好孝顺您老人家。”
“是吗?你何时竟变得如此懂事?”他促狭的看着我。
“原来在你心中,我竟是个不懂事的吗?我好歹也是要做爹爹的人了。”嘟囔了几句,快速吃完了饭,满足的打个饱嗝,我将碗筷放到托盘上便要躺回去。
沈荼伸手将我拦住,“刚吃完,莫急着躺下,先坐一会儿吧。”在我身后塞了个枕头,他便收好碗筷端出去了。
我倚在枕上,浑身舒畅,便也问自个儿的肚子:“儿子,你可吃饱了?”这回他却久久不回应,我摸着圆圆的肚皮,有些疑惑,“你睡了吗?怎的不理爹爹?”他竟又动了!
“你莫不是嫌爹爹烦了?”
他又动了!
“是不是仗着现今我不能打你,你便敢这样?看你以后出来,我怎么收拾你!”
这一遭,他动的十分欢实,示威一般的招人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