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温度的饭菜拌一拌送到嘴里,比起客套的寒暄,他倒宁愿刚才出门蹲着吃,哪怕脚边围绕着一只眼巴巴摇着尾巴的小黄狗。
很少有人会这样直接地拒绝别人的好意,陈媛眼里闪过明显的惊愕,让她一时找不到话往下接,她用鞋尖踢了踢对面的黎航,用口形说道:“讲话。”
黎航正忙着把碗里的rou食挑给赵绪斌,抬眼的功夫瞅了眼阮均城,接话道:“姐,你吃rou吗?”
“别,恶心死了,我才不要吃你口水!”陈媛很顺畅地转移了话题,并在心中长呼一口气。
“哥他就不嫌我,哼!”黎航得意地扭了扭脖子,并从赵绪斌碗中夹走一块香菇,“还是这个好吃!”
阮均城全身心投入地扒着面前的饭,将自己剥离在这些说说笑笑之外,可是速度太快,他好几次都差点被噎到,“咳咳、咳……”
“你脸上沾到东西了。”赵绪斌突然冒昧的一句话,让其余人全都收声将视线对准了他,阮均城也不例外,他半站起身,伸出手:“这里。”
阮均城呆呆地望着赵绪斌,然而就在对方的手指距离自己嘴边仅几公分的时候,男人的动作却停顿住了。
“不好意思,还是你自己来吧。”赵绪斌重新坐回位置,从手帕纸袋里抽出一张纸巾递上前,客客气气的带着疏离。
阮均城心中升起一种不可名状的感觉,像是蛰伏许久的蛇,在冬眠之后,破土而出。
离开山明水秀的村落,下一站奔赴的是繁华热闹的不夜之城——香港,对比过去一个月的原始人生活,回到大都市让众位激动得在巴士车上就大呼小叫。阮均城坐在倒数第二排,其他双人座都是满的,唯独他身旁空着的位子始终没有人坐,可见人缘之差。他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快到终点站的时候,终于有人想起了他这么一号人物的存在,是前排一个长得挺壮实的哥们,坐了快2个小时正站起来伸懒腰,张着嘴哈欠还没打完整呢,“嘶——小帅哥你谁啊?怎么坐后面一点声也没有。”
“我抗了这么久摄像机,怎么没见过你,你演的哪个角色啊?”
“嘿,跟你搭话聊天呢,赏脸说句话呗。”
一问三不答。
哥们旁边的兄弟也出于好奇扭过身,随即用手拍了一下对方的光头,“你傻啊!这是化妆师,不是演员。”
说起化妆师,哥们似乎有了点印象,一拍脑门,“是那个很多人抢的上门女婿?”
“对,就他!”
“哟呵,长这么好看,怪不得吃香!”
阮均城把耳机里的音乐调到最大,说起这“上门女婿”,也是因为配合赵绪斌,既然对方有了新的目标,他便有意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除了必要的工作之外,他不想老在黎航和赵绪斌眼前晃悠,就经常跑到工厂的流水线区,帮忙剪个线头粘个胶水,和工人们倒是混了个眼熟。淳朴的乡民因此会偶尔多给他留个鸡腿,或是带些自家田里种的番茄、黄瓜来给他吃,有阿姨见他不怕脏,对小地方的人又没偏见,干活还特别勤快,问他有对象没,争抢着要把自己家的闺女介绍给他认识。
临走那天,听说团队要离开,村民们还非常舍不得他,有人就凑趣说:“阮老师,不如你就留下来当上门女婿吧!”
当时黎航正好在旁边,也跟着起哄:“就是呀,这地方鸟语花香,挺适合养老的,美女也多!”见着刚把道具搬上车的赵绪斌,扑腾上前,“哥,你说是吧?”
“嗯,可以考虑。”男人宠溺地搂了搂身前的人,笑着应和。
想到这里,阮均城猛地按了暂停键,他后怕地看了一眼阳光明媚的窗外,把自己拉回到现实当中。
为什么最近越来越多的想起这个人?不应该。之前的事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他根本不在乎……不是吗?
当天晚上,香港演员尽地主之谊请大家去酒吧HIGH了一番,两点钟从酒吧出来,多数人被灌得分不清东南西北,阮均城却是困得快要睁不开眼,以为总算可以去酒店休息,没想到面包车拖着一车人去了半山腰,最后停在了一幢独栋的豪华别墅前。
下了车喝得站也站不稳的导演,半个身子挂在车门上,对着阿猫阿狗唾沫星子直喷道:“小黎啊,多谢你的赞助,帮剧组省下一大笔资金呐。”
这时像阮均城一样不知内情的工作人员都咽了口口水,这小演员果然来头不小,在香港这么寸土寸金的地方居然有这么大一处家产,不愧是富家少爷。
黎航此刻很享受大家看他时带着羡慕的眼光,豪气地道:“反正这地方暂时没人住,导演你想拍多久就拍多久,我不介意哦。”
“真大方!”“好有钱!”“求包养!”几个小助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用眼神互相沟通。
黎航推开门,指着富丽堂皇好似宫殿的房子说:“楼上都是房间,大家随便睡。”
接受到指令的群众立即有所行动,或爬或跑或推搡地争夺着房间,阮均城尾随着他人的脚步踏上楼梯,隐隐约约听到身后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