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嫌,起码不会要求他们坐在看台上写作业。
晚上放学,他跟王肖易勾肩搭背地走出学校,刚过马路,路边停着的一辆银灰色奔驰就冲他直亮眼睛。秦淮走近,坐在里面的果然是他亲妈余俪。
秦淮跟王肖易道别,坐进车里。余俪倒车掉头,朝出城的方向驶去。
“哎你走错了,”秦淮说,“学校出门该右拐。”
“……那好,等明天定下来再说。好,好,再见。”余俪挂上电话,“哪儿走错了?回家。”
“我干吗回家!明天还上学呢,那么远过来得迟到。”
“话多!”余俪瞪了他一眼,“你巴不得我跟你爸不回来是不是?当时让你住校你死活不住,就是方便你没人管搞事情!”
“我又搞什么事了?你别听陈可南瞎说。他知道什么啊,一刚毕业的老师,就爱拿着鸡毛当令箭。”
“就你懂得最多,我们都不如你。”
秦淮不吭声了。
“你看看你那个月考成绩!我也不跟你啰嗦,我跟你爸商量好了,最迟下个月开始补课。你自己先做好准备。”
“谁要补课?交钱我也不去。”
“你不去试试?你那点分,两个你加一块儿都未必考得上大学。”
“不上就不上,大学有什么了不起?”
“秦淮你今天非要找抽是不是?你再说一遍?”
秦淮拿后脑勺对着她,望着窗外,假装没听见。
这天晚上,秦淮久违地体验到了亲情。仿佛回到了小学,他妈在旁边盯着他写作业,不写完不许睡觉。第二天他一听见催命似的敲门声,就立马卷紧全身的被子。
“我不去了!”他闭着眼睛嚷嚷,“我才睡了不到六个钟头!”
“是我让你凌晨才睡的吗?几道题你能写几个钟头,撒把米逮只鸡都比你啄得快!赶紧给我起来,我还约了人谈事情,给你两分钟。”
“你怎么一回来就虐待我!”秦淮一掀被子跳起来。
“我懒得跟你废话,”余俪走出去,“以后迟早有人收拾你。”
秦淮一路鸡飞狗跳,然而不幸早高峰堵车,到教室时早读都快结束了。陈可南站在前门口,秦淮索性没进去,自觉地站在走廊上。
“今天又怎么了?”陈可南今天似乎心情不错,笑着问他。
“堵车。”
“你不是骑车吗?”
“昨天回家了。”秦淮打了个小小的呵欠。
“昨晚上没睡好?”
秦淮点了点头。“作业写太晚。”
“写作业?”陈可南笑得温柔极了,像关怀一只没有脑子的低级生物。
“我还不能写作业?”秦淮打开书包,拿出练习册和试卷,“给你长长眼。”
陈可南翻着他的语文作业,满怀感慨地说:“这还是你头一回写我的作业。”
秦淮拆开面包咬了一口,鼻子里哼了一声,忽然想起来,“你不是答应不跟我妈告状的吗,背后打小报告有意思?”
“你妈说想了解你的全部真实情况。这哪儿叫告状?”
“反正怎么说都是你有理。”
秦淮要进去,被陈可南拦住,“教室里不许吃早饭。”
秦淮只好靠在栏杆上嚼面包。楼梯间传来脚步声,一个短发女生背着书包慢慢走上来,像是瞥见他们俩,飞快地低下头,齐整的刘海帘子似的垂下来,风也似经过他俩,拐进了隔壁二班。
“二班来了转学生?”陈可南问。
“什么?”
“刚才那个。”
“她不是转学生,一直都是二班的。叫罗雨洁。”
“哦。”陈可南转过来,“你认识?”
“没分科前我跟她一个班。”
陈可南点点头。两人就这么沉默下来,秦淮奇异地发觉自己居然心平气和地跟陈可南聊起了天。
第二个礼拜一开始,几乎就没人把心放在学习上了。女生们热火朝天地讨论什么色的眼影和口红才能跟走方阵穿的衣服更配,秦淮的新座位夹在中间,不得不帮忙四方递纸条。
“秦淮!”
王肖易从后门朝他招了招手。彭海也在,含着棒棒糖,说要去后街逛逛。高一只上一节晚自习,这时正好赶上放学,他们费劲地挤开人群,朝学校背后的后街走去。彭海忽然说:“你们知道不,袁苑杰退学了。”
“退学了?”
“对。晚自习之前我去办公室,碰到一班老王跟袁苑杰爸妈,老王亲口跟我说的。”
“牛丨逼啊他,真混社会去了?”王肖易说。
“脑子有问题。”秦淮说,“好歹混个高中毕业啊。”
“不是听说他认识了个什么大哥吗,跟黑丨社会有点关系。”
“是不是红头发,又高又瘦那个?我好像在学校门口见过一回。”王肖易比划着飞机头的发型,突然拿胳膊肘一捅秦淮,“那不是你小女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