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英雄救美啊?”
“别去。”彭海摇头,“邓梦月回头真得找人揍咱们。”
“她不就认了几个哥哥姐姐吗。”秦淮不以为然。
“那你去吧,”彭海把他往前搡,“秦哥最帅,小女生绝对要爱上你了。”
那边的人忽然看过来,手电筒一照,三个人不约而同地闭嘴转身,往巷子口走去。越走越快,不知道是谁先带头跑起来,最后就像三条吃了棍子慌不择路的流浪狗,一阵风似的蹿出巷子。
“你跑什么啊?”彭海气喘吁吁,“去揍她啊。”
“那你跑什么?”秦淮捣他一拳。
“行了行了,”王肖易搂住他俩,“别管闲事儿。打群架要被开除的。”
之后两天,Cao场上不时响起一声调试广播的音乐,闹得人心痒难耐。秦淮坐在篮球架底下底下喝水,王肖易运球上篮,身后突然响起一声熟悉的怒喊。
“哪个班的!”
秦淮被宗鑫送到五楼办公室时,陈可南正在批作业。“陈老师啊,”宗鑫走进去,“你们班秦淮,地理课不上,在楼下打篮球。人我给你送回来了。我还要把这个王肖易送到四楼马老师那儿,先走了。”
“主任慢走。”陈可南站起来。
办公室只开了一扇窗通风,秦淮脱了校服,手扯着领口扇风。陈可南扔过去一个备课本,“不用我说了吧。”
秦淮轻车熟路地从桌上拿了支中性笔,趴在桌角开始写检讨。写了一行字,他感觉到什么似的抬起头,发现陈可南正若有所思地望着他。
“干什么?”秦淮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子。
“我发现自从宗主任说要找你妈谈话之后,你突然变听话了。”
秦淮嗤了一声,“你不习惯?”
“怎么不习惯?”陈可南往椅子后一靠,“我这两天晚上睡觉都快笑醒了。”
秦淮不接话,放下了撑脑袋的左手,规规矩矩地按着纸。他感到左手隐约传来一阵久违的疼痛,那场绵绵不绝的Yin雨又包裹了他。脏兮兮的乌云破絮般的挂在睫毛上,使得眼前的世界全是这种挥之不去的Yin翳。永远让人呼吸不畅的天气。
他味同嚼蜡地回忆着宗鑫那天教训他们的话。宗鑫骂人总是那套陈腔滥调。之后的几天夜里他总是做梦。办公室的门打开,走出来一个低着头的斯文瘦小的年轻男人。懦弱的男人。不是陈可南。陈可南除了点烟和捡东西,不会这样低着头。至少秦淮没见过。男人的名字在秦淮脑海里风一样地飘远又飘近,总是抓不住。他沉默地向秦淮走近,走近,最后像捅穿心脏的利刃一样穿了过去。冬雾似的凉意从秦淮胃里升上来。
秦淮费力地吞咽了一下,然后惊醒过来。
办公室寂静得如同深冬的莽原,饮水机不厌其烦地忙活着,发出哭泣一样的烧水声。
秦淮确定他走神的这段时间里陈可南一直没有再说话。他看向陈可南,他正低头批作业,毫无察觉。秦淮忽然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万念俱灰。对,就是这个词。他平静地写着“我认识到了自己的严重错误,此时我怀着万分愧疚的心情……”,心里却对陈可南充满同情。一个老师对自己的学生束手无策,只能忍气吞声,靠这种徒有其表的废纸来维护仅剩的可怜尊严。
翻页的空隙,秦淮发现陈可南没有批作业,而是在剥一条薄荷糖的包装纸。他剥得格外专注,好像这是世界上唯一值得他认真对待的事。
“吃糖吗?”陈可南看向他,打破了沉默。
秦淮摇摇头。
“用不着不好意思,”陈可南抛给他一颗,“你刚才眼睛都看直了。”
一阵大风卷进来,没有拴好的窗帘“哗”一声被掀到角落。不止窗帘,还有乌云啊,Yin雨啊,令人憋闷的空气啊,以及梦里的一切,全都被刮剌剌地卷走了。只留下一个可恶的陈可南。笑起来像那部电影里穿着衬衣招摇撞骗的红狐狸的陈可南。
秦淮恶狠狠地剥开糖纸,嚼碎了陈可南薄荷味的脑袋。
星期四这天,秦淮难得没有迟到。教室里乱哄哄的,穿着花里胡哨的裙子的女生们大呼小叫,互相在对方脸上忙活着,专注地像是给广告牌涂红抹绿的油漆工人。空气里浮动着化妆品的香气,秦淮当然不会承认,但实际上他还挺喜欢这些化学香气的。漂亮的女孩子身上如果有这种香气,会更容易让人产生吻她一下的冲动。
开水房里的水竟然一大早就被接空了,秦淮辗转到办公室,刚伸了个头进去,就被正在骂学生的胡晓敏轰了出来。他只好到五楼去。杨清鸿正在饮水机前接水,笑yinyin地问:“你来干什么?”
杨清鸿不是班主任,对哪个学生都能笑脸相迎。
他举起手里的空水杯,“来接水。”
阎榆和石姐都不在,只有一个陈可南八风不动地坐在对面,在看一本秦淮没听过名字的。谢天谢地,总算不是那些没收来的言情了。陈可南翻过一页,抬头对上秦淮的视线,瞄向墙上的钟,“你今天来得还挺早。”